清新富丽、花团锦簇的园中,波光粼粼的银色湖泊旁,一座雅致的亭子里,弥桑和戏宰相对而坐,沿着圆形石桌光澄的边缘,轻柔静谧的月光比先去明亮了一些。
“现在的记录,是我胜了六局,你胜了四局。”戏宰看着石桌上的棋盘。
“对。”弥桑坐在对面与他对视着。
戏宰说道:“有些时间没有和你比试过了,现在来试试吧。你执黑先行。”他在海棠花纹墨石棋盅里,用食指中指夹住一颗莹润白玉棋子;弥桑在对面拿出一枚莹润黑玉棋子,落在五五。
结果是在下了一百二十手以后,弥桑以四又四分之三子的优势取胜。
“你赢了,父亲大人。”戏宰投子认输道。
“嗯,”弥桑起身,拂袖间棋盘与棋子已化作流光消散,“陪我走走吧。”
“好。”戏宰也站起身来,与弥桑一起走出亭子。
另一边,牧清歌和伏悠,以及羲然和怀岐正从长廊的另一边往花园走来。伏悠从种植园摘来一堆新鲜水果,饱满香甜的草莓,圆润鲜艳的樱桃,清爽的梨子,还有桑葚,配着桃李酒,还有果酱,都放在编织精巧的竹篮里。
他们一边走,一边交谈。
经过学者们居住的庭院时,羲然说道:“夏福礼离开了,他说要去东方看看,去了解不同地方的历史和文化,以及正在发生的事情。”
伏悠说道:“他是暂居这儿的客人嘛,当时好像是他的朋友把他带过来的。”
“对,”羲然点点头,“那个时候他囊中羞涩,生活艰难,但他不愿意加入玄魇宗界的宫廷。当时他想了解一下这儿,就留下来观察了一段时间。”
牧清歌忽然问道:“花灯节是什么?”
伏悠咬下一口梨子,吸一口饱满的汁水,问道:“你不知道吗?”
牧清歌摇了摇头。
羲然解释道:“花灯节是源域天的传统节日,尽管不同的地方或种族习俗有所不同,但却是全世界共同的节日。花灯节在每一年的一月一日,也就是庆祝新年的节日,人们会在这一天放花灯、许愿、祝福,街上或集市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花灯,有的花灯点火以后就飞上天空,有的则点燃放在河水里漂流,有的花灯放在屋檐下,有的花灯画上了精美的图案,有的写下祝福的话语…源域天很大,但花灯节却是共有的节日,尽管很多地方习俗不同。清歌,你从宇宙,也就是下界位面升上来,你们那儿没有这些或是相似的习俗吗?”
“新年…花灯…”他想了想,“哦,好像是有的。我在一座被森林隔绝的城里,也看过有人放花灯,不过很无聊。”
伏悠接着说:“我以前在虚渊,也就是在这个世界的贫民窟生存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节日,因为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太贫穷了嘛。不过,我那个时候偶尔也听过这种节日。有的地方,在过花灯节的时候有吃各种美食的习俗。”
羲然说道:“应该是兽人族的习俗。”
伏悠说道:“我第一次过花灯节,还是主人把我接到玄魇宗界的宫廷来过的,有很多好吃的…”
当他们来到花园的小径时,弥桑和戏宰也迎面走来。
“王上,公子。”羲然和怀岐一起打招呼。
“王上,主人,晚上好啊。要一起吃水果吗?”伏悠摇晃了一下提着的篮子。
“不了,你们吃吧。我们刚准备回去。”戏宰回答道。
牧清歌第一次遇见弥桑,也打招呼道:“王上,你好。”
羲然向弥桑介绍道:“王上,他是牧清歌,是前段时间公子从下界的宇宙带来的,身上也有魇气。”
“我知道。”弥桑的话语清澈空灵,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牧清歌看着他,想道:“像是温柔的暮色一样清澈。”
弥桑和戏宰没有继续说什么,就离开了。
伏悠跑到亭子中间,把水果摆放整齐,准备品尝。他们讨论着花灯节,尽管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伏悠像是对待即将发生的事情。牧清歌感到没什意思,只是无奈地应和着,想着怎么打发、消遣光阴。
过了几天,牧清歌找戏宰,戏宰一般在看书,或是吹奏音乐,或是在灿烂的花园里找几个漂亮的女子,练习绘画。很快,牧清歌感到无趣,就去演武场找到伏悠,与他实战练习,以此增进自己的实力。
终于在12月26日的时候,日益热闹的气氛开始浸染在每一处地方,大街上张灯结彩,集市上也挤满了人,远处的商队也送来一样样新奇的货物,工整地摆在商店的橱窗里,琳琅满目。有人在酒馆里,讲述远方的故事,不同地方的风俗让这儿显得更加热闹,洋溢着喜乐的气息;也有人在小屋的壁炉旁打盹,在橡木地板上铺着毛茸茸的棕色地毯,映着炉火橘色的光焰,显示慵懒而惬意的温馨。
这一天的时候,期盼已久的伏悠来到街上,他停留在店铺前,在一盏盏精致锦绣的花灯前,细细观赏起来,他仔细地打量着,比较着,微笑着。
他是一个人来的,穿一件宽厚大氅,因为前不久下过一场细腻晶莹的小雪,积雪也在街道上堆积轻薄的一层,还有店铺的屋檐上。
“大姐姐,”他对着店铺的老板娘喊道,那是这家商店里唯一的人,“我要那个有麒麟图案的花灯,有金色丝线刺绣的那个。”
老板娘容貌清秀,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袄子,袖口处有些褪色了,但依旧洁净,她走了过来,笑着说:“小弟弟,一个人来的啊。”
“我有钱。”伏悠说着,从宽袖里面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在掌心掂量了两下。
“不陪大人一起来挑选吗?”老板娘再问。
“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伏悠催促道,“快点拿给我。”
“好。是这个麒麟图案的花灯吗?挺有眼光的。这花灯材料有些难弄,做得也精巧些,是保平安的。”老板娘挥手,那花灯就自己飘浮下来,她把花灯捧在手里,递了过去,一边说,“这里面装饰的药草可以让人心神安宁。”
伏悠仔细地端详着花灯内部的一圈,那些鲜嫩如新枝抽出的绿芽,丝线似地点缀着。
“多少钱?”
“四十万灵币。”老板娘说道。
“这些材料,倒也值这个价。”伏悠把沉甸甸的钱袋子递了过去,道了声“谢谢”,又听街坊边的小贩在叫卖,喊着什么“豆花”,“汤圆”,又有卖着新衣裳的,他把花灯提在手里,赶忙过去,在一家小贩的摊子前,一张桌椅边坐下,花灯放在长凳上。
“来两碗桂花汤,还要还要一份烧卖,那个米糕来五份。”伏悠举着手喊道。
“诶,好嘞。”老板是一位身形粗犷但魁梧的兽人族男子,皮肤上覆盖棕色的狮子毛,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是灯笼一样。
这儿是玄魇宗界的主城玄仪城附属的一座小镇,隔着连绵的群山,有薄纱似的云雾遮挡,但从朦胧间,依旧可隐约看到山崖对面,玄仪城的巍峨城墙,还有一些闪耀花纹的结界。
街上来往着不同族群的人,有的做生意,有的四处游玩,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精灵、兽人、妖族…车水马龙,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老板。”伏悠吃下最后一口烧卖,喊了一声。
“诶,要结账吗?嗯,二十万灵币。”老板瞧了一眼。
“再来二十笼包子,在这儿吃。不同陷儿的,各来一份。”伏悠说道。
“好嘞,一会儿一起结啊。共计一百四十万灵币。”说罢,老板从一边儿拿来高高叠起笼屉,摆放在桌子上。
大约一个小时后,伏悠结账,拿起麒麟图案的花灯,离开了这儿。他飞跃群山,经过曲折的长廊,提着花灯来到宫殿前,推门进去。
“主人,我回来了。”他拿起花灯,戏宰披一件轻巧月白色宽袖衣裳,案边放着一支精致的羽毛笔。伏悠双肘支在案上,将身子撑起,花灯放在案边一角。
“看,我新买的花灯。这是在玄仪城附近的小镇买的。”他说。
“嗯,你已经买了一千多个了。”戏宰抬眼,左手指向隔壁房间,墙边及架子上,摆满了花灯,模样新巧,形式不一。
“到时候就能多放一些了。哦,我听说还有花火可以看,可漂亮了。我们一起去吧,以后年年我都陪你一起看,好不好。”伏悠说道。
“嗯,以后未必能一直看。今年可以一起去。”戏宰把一卷书简放到一边。
“你刚刚在看什么书呢?”
“一些做甜点的书。”戏宰说道。
“最近我和清歌在演武场比试,他功力提升很快,虽然比我当初慢了一些,但也很厉害了。他最近刚提升到二十四阶。”伏悠忽然扯了一句,但是戏宰好像完全不在意,只冷淡地一声“哦”。
“灵漪。”戏宰忽然喊道。
从旁走来一位身披淡雅宫装长裙的女子,容貌清秀可爱,肌肤白皙。
“主人。”被唤作灵漪的女子过来,端茶。
“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她,是你的新奴隶吗?”伏悠依旧双肘支在案上,看了灵漪一眼,又瞧向戏宰。
“嗯,两天前获得的奴隶。”戏宰端起天青玉瓷琉璃盏,轻呷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