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过来的？”我问他道。
他用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头，闭上眼睛：“我能感觉到你。”
说的挺玄，但找的还挺准的……
甩开他可越来越难了。
“那位许恋小姐呢？”我问他道。
程宵沉默着，眼睛不看我。
这个表情？有古怪啊？
“到底怎么了？”
“我给了她一拳……”程宵声音轻的像羽毛：“现在估计擦鼻血呢……”
“啊？”
我实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你……你打她干什么？她又没惹你？！”
程宵抿着唇：“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我不喜欢她你就得打她？”我顾不上手里还抓着的芋头：“你给人道歉去。”
本来就是因为我看不惯许恋那副样子，撕了人家递给我的名片。
我本来没想到程宵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次确实是震惊我了。
“我不去，”程宵抬眼看我：“你管我干什么？打人的是我又不是你，我愿意打她，关你什么事？”
“你打她也得有个理由吧？说出个跟我没关系的理由我听听？”
“她跟我搭讪，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你就打人？”
程宵点点头：“如果我不打她，她肯定还得纠缠我，我讨厌别人纠缠我。”
我想说，我也讨厌你纠缠我。
但我忍住了。
他脑子有问题，我又没问题，我干嘛跟他计较？
但我又生气。
于是把手里全是泥的芋头丢给了他：“拿着，那边还有，我要挖芋头。”
其实我本来可以直接扔进空间，谁的手也不用脏，但我就是看程宵不顺眼。
反而是被丢了一身泥的他，没说什么，默默拍着芋头上的土，一点不生气的样子。
我气呼呼的继续挖芋头。
“这是在挖什么？”
一个清越的女声在我头顶响起。
是白及的妈妈，周女士。
我说：“芋头。”
随后，我旁边的程宵也伸手扬了扬他手里的根茎植物。
她好奇的走了过来，伸手拿起那个芋头：“确实是……我们走了这么多回山上，从来没发现过。”
那些女孩大部分都是k市里长大的城市孩子，叫她们认识草药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认识这种农作物的几乎没有，就算有，精力也都在采草药上，没发现有别的东西也很正常。
“别遗憾，”我指着地上稀稀落落的几个芋头苗：“很偶然，也没几个……”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轻轻抠了一下程宵手里的那个芋头，里面白白的露出芋头肉，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才反应了过来，这株芋头没有变异！
意思就是说，这株芋头还能留种，或许可以放到五菱空间里种！
我更加兴奋了，挖芋头的力气都大了起来。
距离大芋头不远，就有小小的芋头种，我仔细清理了，挖了出来，装进了空间里。
“芋种？”白及的妈妈有些疑惑：“你挖回去要用来种吗？”
开玩笑，这可是很珍稀的全生种子！
按理来说，现在大部分的植物已经开始变得有毒，像她们现在采的这些草药，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开始了变异，但这种变异不算太严重，大多数已经变异了的草药仍然可以继续使用，顶多是药效变差了，可能会微毒。
等到再过一段时间，山上的所有草药就大部分不能用了。
我也很难说清哪种植物已经开始变异，哪种没有变异，但我在末世生活三年，大概可以分出变异或者没变异的种子的微妙差距。
变异过的植物是不一样的，多数看着有一点「诡异」。
明明都是绿色，但就是不同。
而我挖出的这株芋头，一看就是很健康的植物，果肉白皙，一看就是好芋头！
现在的人还没能察觉到植物更深层次的变化，我也不太好说，只能点点头：“对，想回去种点。”
“能分给我一两株吗？”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
但我还想套她的话，给她两株，也算是交个朋友。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
女人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哎……还不认识你……请问你是……”
原来小钟队长介绍我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好好听啊？
“军队的雇员，我叫陈星桐。”
她点点头：“周然。”
原来她叫这样的名字。
是个好好听的名字，就是不知道配不配得上这颗黑心。
我点了点头：“我认识你，你是重症帐篷那边白医生的妈妈，对吧？”
周然微微一愣：“对，你认识白及？”
“谈不上认识，”我继续埋头挖芋头：“白医生人很好，救了很多人，我之前在那边当义工，听说了他不少的事儿，我当时就想，他妈妈应该也是个很好的人。”
希望吧。
周然看上去没什么喜色，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做医生，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我听白及说，他还有个哥哥。”
周然有些惊讶：“他还跟你说过这个？”
我点点头：“偶然间提到的，我也有个姐姐，小时候失散了，现在不知道人在哪儿，有时候也挺想她的，不经意跟白及医生提起过，他就跟我讲了他哥哥的事情。”
出门在外，人设是自己给的。
比如说我现在编出个姐，再编出个七大姑八大姨我都不怵。
“是吗……”周然和白及的态度差不多，都不是很想提及白及的这个哥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这个哥哥身上肯定有点什么事儿。
“他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是等周然去接我这个话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趁着现在我对她有点恩，多问两句是两句。
周然倒是坦坦荡荡的：“没什么，他哥不喜欢学医，就一个人出去闯荡了，这些年比较忙，也没有空回家，就这么简单。”
“我听白及说，他和他哥不怎么像？”
“是，”周然接过我递给她的芋种，轻轻在地上清理着芋种的根须：“小及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哥比较叛逆，但也还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志不在此，他爸爸又是个古板的人……”
周然的话骤然止住：“我说太多了，家里的事情，不太好和别人多讲。”
真有自制力。
我略微有点遗憾。
“真可惜，如果白及的哥哥也像他一样学了医，一定也可以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
周然苦笑：“他从小就对医学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就算是强硬的逼他学，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建树。”
“啊？”我故作惊讶：“听说你们两夫妇都是很有名的医大毕业的高材生啊？白及也这么优秀，没道理他哥哥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啊……”
周然笑了：“一直在说他，你姐姐呢，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呦，起疑了？
我就等着你问我呢。
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姐姐也和白及的哥哥差不多，从小就和家里人不太像，于是和父亲总是吵架，她就疑心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于是就偷偷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
“后来呢？”
“后来果然鉴定出她不是我们家的孩子，而是当年医院抱错的，她一气之下就离家而去，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是吗……”周然看着我：“真是凑巧，白及有一个离家很久的哥哥，你就有一个离家很久的姐姐，该说是巧合呢……”
“还是你要告诉我些什么？”
地上的芋头被我挖的差不多了，堆起来像一座鼓鼓的小山。
芋种也被我挖的差不多，够种好几棵芋头苗了。
我也不和周然拐弯抹角了：“你在二十多年前，有没有丢掉过一个孩子？”
“丢孩子？我为什么要丢孩子？”
其实这个可能已经被我基本刨除掉了，周然家里根本不缺钱，根本没必要扔掉一个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苏熠被人给换掉了。
扔他去孤儿院那个「妈妈」，根本就不是他真正的「妈妈」。
系统之前也提示过我，曾经做过的支线任务里有关于这件事情的线索。
我大概已经有了想法。
“也许，你认识顾思吗？”
周然茫然的看着我，很显然根本不认识我嘴里说的这个人。
这是我第一个支线任务中，在商场中救的那对母女，那个贵妇人名字就叫顾思。
我回想了一圈所有的支线任务，只有顾思的年龄和周然相仿。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这样通情达理的妈妈，怎么会能养得出郑颖这种毫无礼貌的垃圾女儿。
这不合理。
但存在即合理。
小孩子不懂礼貌，很明显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学会掩饰。
顾思就很会掩饰。
可惜郑颖太笨，装都装不像。
“也许您可能不相信，白及的哥哥并不是你亲生亲生的孩子，而是可能当年就在产房的人调走，或者是更早，可能在你生产的时候就已经被调包，你真正的孩子被送到孤儿院去，过着很可怜的生活……”
“你有什么证据？”周然好像忽然间就被点燃了一样。
我叹了口气。
有一样东西很羞耻，但现在又不得不拿出来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和苏熠寥寥无几的合照。
我当时从家里走的时候，脑子一抽带上的东西，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