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丛林变得有序起来。
那些会发光的花朵，以及结出发光果实的高大植物像是被人刻意栽培出的，整齐地排成两纵列，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中间十米宽的林荫过道覆盖了一层异样的
光彩，看上去像是通往地狱的通道。
“这是到了？”王璐提高了警惕。
“对，到了，我们的基地。”毛灵显得有些兴奋。
“基地？你们的老窝？”周晨全身紧绷了起来，一路都没什么话的他，此刻显得尤为紧张。
“老窝？”毛灵转过头，脸上挂着一丝邪笑，“你说对了，兽窝，我们最喜欢啃咬你这样的细皮嫩肉了。”
周晨并没有被毛灵吓到，他不停地张望，总感觉附近有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
王璐已经感知到了，她头顶的耳朵像两个小雷达，搜集着周围的异动。
“出来吧，耗子。”毛灵对着空中喊道。
动静越来越大，有节奏的扑扇的风声就在头顶。
王璐锁定了目标的位置，可顶部有树荫遮挡，她看不太清楚。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东西会飞。
“唰啦……”一个黑影窜入林荫道。
巨大的黑色翅膀，翼展超过了五米，扑扇而起的劲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一眼还是能分辨得出，那是只巨型蝙蝠。
蝙蝠往前飞行了一段距离，随后抓住林荫道顶部的藤蔓，收敛翅膀倒吊着。
“我不是耗子！叫我毛布鲁斯！”蝙蝠说话有些孩子气，与它那张帅气的外国人样貌的脸完全不搭。
“行行行，蝙蝠侠。”毛灵不耐烦地挠了挠耳朵，随后向身后的王璐介绍道：“它叫毛布鲁斯，我们叫它毛布或者飞耗子，自从它看了你们人类的蝙蝠侠漫画，它就觉得自己是了。”
“啊？”王璐望着头顶的那只帅脸蝙蝠，“布鲁斯，韦恩？”
“哈，对，你也看过这漫画？”毛布脸上露出了笑容，露出两颗吸血鬼样的小虎牙。
“没看过。”王璐回道，她能记住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张海涛在手机上看的一部有关蝙蝠侠的电影，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了几分钟。
一个靠科技装备将自己打扮成蝙蝠的样子，去惩恶扬善的富二代。
但不是真蝙蝠。
“你的身形和我们很像，但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既不是毛族又不是人类，你究竟是谁？”毛布发觉了王璐身上的异常。
“你这耗子鼻子还挺尖……”
“别叫我耗子，我不是耗子！”毛布有些生气了，它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喊他‘耗子’，它不想和那些在地上爬的长尾巴的东西划为一类。
“我叫王璐，以前是个人类，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王璐主动介绍自己。
“我叫周晨……”
周晨刚开口，就被毛布打断。
“行了，我能闻到你身上的臭味，该死的人类。”
周晨再次闭上了嘴，他从毛灵的口中听到了那个如传说一样的故事，也知道了这场灾难的祸根，其实就是人类在500万年前埋下的。
他理解这些毛族后裔对人类的敌视，灭族的仇恨，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变色龙驮着三人经过了倒吊着的毛布。
毛布突然龇牙，朝着周晨吼叫。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周晨还是被吓了一跳，他趴在变色龙背上，下意识地躲避那只大蝙蝠。
“我去叫醒那长角的家伙。”毛布说着松开抓住藤蔓的双脚，伸展翅膀，向林荫道的尽头飞去。
变色龙继续走了几百米。
眼前景象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向上看，四周全是高耸的崖壁，天空被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图形，似乎一只巴掌都能将其完全遮盖。
向下看，一个乱七八糟，用树木枝干和藤蔓编织成的巨型长条状建筑，几乎占据了半个峡谷。
一条细长的瀑布自上而下，落入一汪深潭。
毛灵从变色龙的背上跳下，它指着峡谷中的建筑物说道：“我们到了，那就是栖船二号。”
他兴奋地沿着一条陡峭的石阶向下跑去。
虽是深夜，但王璐看得很清楚，石阶有栏杆，栏杆上还有标识语。
很显然，这里曾是一处开发得比较完善的景区。
她也从变色龙身下跳下，跟着毛灵向下走去。
周晨紧随在王璐身后，但是石阶周围没有发光的异变植物，越往下走越黑，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王璐，等等我。”周晨双臂向前伸出，四下摸索，“太黑了，我看不见。”
王璐停下了脚步，她这才意识到周晨是个人类，可没有能在夜间看清东西的本领。
她又想起那天逃出北区水厂，下到滨江路的时候，陆白背着她走完的那段台阶。
“你可真麻烦。”王璐就近在台阶连接的山体上扯下一根植物枝条，戳了戳周晨的手，“抓住，自己摸着点路，滚下去该背时。”
周晨看不见王璐，他只看到浓郁的黑暗中，两抹绿中带着金黄的荧光。
他一只手握紧了王璐递过来的枝条，另一手扶上了栏杆，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台阶很长，两人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底。
等久了早已失去耐心的毛灵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地向王璐抱怨起来。
“起先让你吃了他，你不愿意，现在知道他是个累赘了吧？还要浪费一个‘婐’去救他，栖船里的毛毛们想吃还没有呢。”
王璐听罢，也没好气地怼道：“是你把他抓来的，你不抓不是屁事没有，要么你现在就把他杀了，要不就别逼逼，烦！”
“叽叽叽……”毛灵被怼得发出了本音，“我不和你说了！”
它气得背过身子，走在了前面。
这峡谷中并没有被异变植物占据，植被都保留着原始的样子。
有大片的竹林，有古色古香的庭院，还有大面积的篱笆围起来的园子。
水泥硬化路连接了各个区域，景区的指示牌指明了各个景点的方向。
周晨眼前一片黑，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他只能抓住枝条，任由王璐牵着他在黑暗中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王璐停了下来。
黑暗中，毛灵似乎正在和一个声音浑厚的人低声交流，听语气，那人的地位要比毛灵高。
随后，王璐又拉着他往前。
直至走到了一处宽敞入口，他才看到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