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们的毕生的修为和眼界，只能感受到这一掌玄妙难言。
仿佛是世间最绝妙、最强大、最不可抗拒的一掌。
但至于具体好在哪里，他们说不出。
因为！
他们境界不够！
因为！
他们看不到本质！
因为他们……差得太远！
而这一掌，甚至已经超过了林玄之前镇压符老的出手。
于是他们有了唯一的能有的判断——这一掌，林玄必是躲不过的！
无论如何挣扎，都没用。
这不单单只是从前方按来的一掌。
而是循着冥冥中的道的轨迹，向林玄发出的索取的旨意。
灰袍老者没有撒谎！
他说他不在乎谁是这片天地的主人，便有资格放此豪言。
因为这一掌，非是天地之力能够抗拒。
林玄虽能拒绝“天凝万倾”，但哪怕调动其天地权柄，也不可能抗拒这无法形容的一掌。
“你在何处？”
缥缈的声音响彻天地间。
这是林玄的质问！
你在何处？
这问题抛向灰袍老者。
老者的出手，本不容许林玄有回避的时间。
但在这声音响起之时，天地间便有了这样的意志在弥漫。
仿佛林玄的声音，本就是这天地的一部分。
不！
不对！
林玄的声音，散发着更加恢宏的意志。
不是这天地的一部分！
而是凌驾于此方天地之上的威严与霸道！
灰袍老者愕然。
他发现，他不得不回应这声质问。
否则时间将无法容纳他继续前按的掌势。
他这无视规则的一掌，竟然被另一种规则所笼罩！
而那种规则，甚至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他的掌势仿佛时间长河的游鱼，突然陷在了时间的旋涡里面。
奇也！
灰袍老者却不在意，摇头嗤笑。
“我不在乎身在何处，亦不在乎谁是这里的主人。
“是你也好，不是也罢。
“在这特殊的游戏里，一切结局，终究要回归到力量的层面。
“而胜负，早已注定！”
老者的声音有着极致的笃定，不存在丝毫的迟疑。
力量便是一切，力量便是最终的结局，力量亦是规则的法文。
由力量开始，到力量结束。
林玄的一切挣扎，都改变不了局面。
因为他的力量更强。
林玄虽能挣扎一时，但最终，还是要屈服于他的力量。
纵能在这冥冥一掌中，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但终究，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力量在我！胜负由我掌管，拿来！”他说。
一度仿佛在时间中游走的鱼儿，再次向前。
“错！”
林玄说——错。
这不是他的回答，也非是一种回应。
而是一种定义！
或是，一种对现实的阐述。
错！
谁之错？
当然是灰袍老者。
“无关胜负，甚至无关力量。”
林玄摇头，如同要阐述道之深意。
“我问，你在何处？
“你答，你不在乎。
“你只在乎力量，你只相信力量。
“你认为你有掌控一切的力量。
“你认为你的力量胜于我。
“你认为这便是规则。
“你认为你的规则，大于我的规则。
“你认为你的力量，能够让你无视一切。
“这便是你的底气。
“但你的回答，本身便是‘错’。”
林玄目光平静，表情淡漠。
“何为‘错’？”灰袍老者皱起眉头。
他不得不做出回应。
因为向前游动的鱼儿，又一次困于旋涡。
这让他极其不适，因为这已超出他的掌控。
本不该如此。
他的力量，不应该被局限。
但为何，一再停滞？
为何林玄能一直发声？
他那早该按落的掌印，为何现在还没到达终点？
难道也是圣器的威力？
灰袍老者的目光越发贪婪，越发迫不及待。
“我问你，身在何处？”林玄只是重复。
灰袍老者已有不耐。
却忽然眼皮一抬，心头一惊！
同样的问题，再一次出现。
林玄的语气没有变化。
但他的感受已然不同！
“身在何处？”
灰袍老者喃喃自语。
他本不屑回应，甚至都不屑去想。
但现在不得不想，因为他按出的掌，仍是陷住的鱼。
回答，则是前进的途径。
这个问题，实在简单。
简单到，不是傻子都能答得出来。
他在何处？
当然是在这片名为“杀生天”的天地之间。
这一点，他本就知晓。
灰袍老者笑了，胸有成竹。
“吾在，杀生天！”
“不对。”
“不对？”
林玄的回答让老者愕然，甚至有些愤怒。
徐银川三人听闻此言，也是错愕。
他们世代于此修行，这里难道不是杀生天？
林玄难道为了击败对方，要强行定义一个名称，让对方吃瘪？
不对啊！
怎么看，这都更像是精神胜利法。
是一种诡辩。
如果林玄真的打算这么做，他们肯定会失望，乃至彻底绝望。
灰袍老者却注意到林玄的措辞变化。
之前说“错”。
现在说“不对”。
两个答案看似一样，却又不同。
区别在哪？
“答案早已给出，你为何，视而不见？”
林玄摇头。
灰袍老者脸色有些难看。
“你是说，这是你的杀生天？”
“不错。”
林玄终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灰袍老者也松了一口气。
陷在旋涡中的鱼儿，得以再次前行。
他的手掌继续探向金色盾牌。
忽又陷住。
“嗯？”老者拧眉。
他已经说出了正确答案，为何还是被困？
他盯紧了那件圣器，仿佛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林玄在耍弄他！
借助圣器的力量，对他一再发问，却将他一再阻滞。
他怒了！
“年轻人，修为才是根本，外物只是辅助。以你的实力，纵有圣器在手，也撑不了多久。”
老者不再等待，强行将手前探。
鱼儿再次游动，他心头一松。
暗道不过如此！
但下一刻，他却发现那只是一种感觉，甚至是错觉。
他的手掌看似在探出，却仍然被困。
“这是什么手段？”他问。
林玄眼神淡漠。
只道：“有一句话，你说对了。”
“哪句？”
“胜负本已注定。”
“嗯？”老者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既然胜负本已注定，林玄便不该如此淡定。
淡定得仿佛大局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