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刚一看气氛不对，赶忙插话：“曾凡，昨天在夜市，严小姐一眼就相中你那套四羊方尊，花十万块买走了，今天她们过来，是关于那套作品有些问题想请教你！旁边这位是和她一起开民宿的罗婷！”
罗婷主动上前：“曾老师你好，很冒昧的过来打扰，一个月前你帮助过阿蕊，她一直念念不忘想要报答你，可惜去你原先的工作室没找到你，她又没你的联系方式，昨天得到你的消息她很兴奋，这不今天一早就拉着我过来了！她性格比较直率，希望你别介意！”
遇见好说话的人，曾凡当然也没必要为难别人：“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真想报答我，在别人有需要的时候，力所能及的帮一下就行了！”
“那当然，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嘛！阿蕊，你说是不是？”
当着别人的面，曾凡这么不客气，让严蕊内心很委屈，她感觉和对方在一套房子里住了一晚上，应该算很近的关系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无情，转过身不想搭理他。
曾凡也没义务去哄她，只想尽快回去继续今天的工作，觉得和罗婷沟通比较方便：“关于那套作品，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没必要绕圈子！别叫我老师，叫我曾凡就行！”
“是这样，昨天我们研究那套四羊方尊，无意中发现每一只都能发出不同频率的声音，每一个声音都很动听，整套作品可以发出横跨三个八度的声音频率，可以当做一套简单的打击乐器，是你有意为之吗？”罗婷问出琢磨了一晚上的疑惑。
“那套作品颜色从新到旧，胎和釉的厚度也有所变化，整体质量逐渐变轻，音频是逐渐升高，这方面是我有意为之，烧制完成后已经定型，我只能微调整到声音不刺耳，具体落到哪个频率，有一定随机成分，不完全是有意为之！”曾凡耐心解释。
“如果我请你做一件乐器，比如说埙或者瓷笛，你能重现那套四羊方尊的十个音吗？”
罗婷的问题曾凡没想过，思考了一会才说道：“应该是可以，但是演奏效果没法保证，瓷器不太适合做乐器，你随便找个乐器师傅，都应该能帮你调出那些音，没必要找我做！”
“四羊方尊你能不能帮我再做一套，我可以出同样的价钱，先给你付款！”严蕊不想白来一趟，顾不上赌气，这时候忍不住插话道。
曾凡笑了：“我不是针对你，那套东西太费时间，同样的东西我不想做第二套！”
“曾凡，上次你不是说想挑战高难度吗，能不能帮我媳妇做几个转心瓶的瓷坯，那个够高难度了吧？”胡刚将装好的窑车推进窑内，封闭窑门，趁势提出这件事。
“这个我可以试试，你们有外形样式图吗？”曾凡确实对这个有点兴趣。
他当然不屑于去原样复制一件，既然要做，就做水平更高的东西，外观样式可以相似，里面的结构肯定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我媳妇就是画工还可以，别的她也不懂，你做好瓷坯让她画图还行，让她设计那就太为难了，你来设计呗！”胡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个我在行，我可以帮你设计外瓶内瓶图案，包管超过乾隆时期那些作品，乾隆的审美实在太差劲了！多做几个，做好了我可以全部收购！”提起这个，严蕊刚才的郁闷马上消失大半。
“呵呵，都知道你有钱，你想要参与，那就不要摆阔，最多留一件作纪念，不然你就靠边站！”曾凡笑道。
“一件也行，你打算做几件？”严蕊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三件，实验三种不同造型差不多了，单纯内外瓶子嵌套没意思，我考虑参考现在机械原理，让瓶子能自动旋转，可以设计一段定制的音乐，比如说设计一首催眠曲，三分钟长度，放在卧室里，启动之后，可以听着音乐入睡，有一定的实用性，那样更有意思！”曾凡脑中瞬间就想出多种构造设计，连细节都有了大概。
“三件是不是少点，考虑到成品率，最后可能只成功一件，那多可惜！”胡刚有点不知足了。
“你可以跟我一起做，我把结构设计全套流程都教你，以后你自己想做多少做多少，开个厂子量产都可以！”曾凡现在对自己的作品成品率已经很有信心了。
罗婷被他们的讨论也起了兴趣：“我也可以参与一下，帮你们设计催眠的曲子！不知道你打算用节奏明显的打击乐，还是声音连续的管弦乐？”
“打击乐比较容易实现，但节奏感太强反而不利于入睡，类似颂钵那样的低频震动或许有用，发音体设计有点复杂，类似埙的舒缓声音有助于放松入眠，只是实现需要的吹奏气流不太好弄出来！”结构设计曾凡有了思路，发音反而有难度。
“不需要那么复杂吧，装个发音芯片和一个喇叭不就行了！”严蕊的思路简单直接。
“那还要定期换电池或者连接电源，想听音乐用手机不好吗，还费那个劲干嘛？”罗婷率先反驳道。
“我只是想想就感觉很难，纯机械结构发声，还要奏出催眠曲，好像比转心瓶难度还高！”严蕊不太服气。
“有难度才有挑战的价值，那是我要考虑的事情，胡刚跟我拉坯，一起做结构设计，严蕊负责设计内外瓶纹饰图样，给你半个月时间，罗婷你就负责曲子，这方面我感觉不用刻意设计，节奏舒缓就行！”曾凡快速的分配好各自的任务，没必要一直反复讨论，他那批餐具还没有完成呢。
两个女人空手而回，也不算空手，每人领到一个任务。
曾凡帮胡刚点燃气窑，然后去餐厅吃过早饭，回到楼上，给那批餐具画图施釉，他喜欢简洁的图案，比刘芳芳那种传统的粉彩省时省力，几十件餐具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估计两三天后就能入窑烧制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景德镇陶研所曾经定制过一批特殊的日用瓷器，采用当时最顶级的工艺，无论是工艺还是图案都很有特色，现在收藏品市场被称为七五零一瓷，也叫毛瓷，随便一件都能卖到上万块的价格，品相好的盖碗上百万都有人争抢。
毛瓷采用的两种不同图案，一种是釉下红梅，一种是釉上水点桃花，图案设计清新淡雅，艳而不俗，曾凡觉得那个绘图风格不错，这批餐具也采用类似风格的图案。
釉下彩更稳固，不像釉上彩，特殊情况下有析出的风险，他准备全部用釉下彩绘制。
图案当然不可能照搬，他就用传统的梅兰竹菊四种图案，网上现成的作品很多，挑一些略加修改就能用，不需要费太多心思。
杯碗盘盏大大小小有八十五件，哪怕同样的花卉纹饰，每一件曾凡都会画的不一样，绝不会雷同。
这种写意风格的花鸟图案不需要太复杂的笔画，掌握了技巧后，画起来很快，只是涉及到几种颜色，为了防止互相浸染，他还要分成几道工序完成，上一种颜色干差不多才能画下一种。
大件的盘子、饭碗、汤碗空白面积大，画起来比较容易，筷子、汤匙等小件画起来反而比较麻烦，面积太小，相同的图案就要比划很细，每一件都要画几次不同的颜色。
以曾凡的效率，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画完第一种颜色。
刚刚放下画笔，桌上的手机嗡嗡嗡的振动起来，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年多没联系的吕瑶。
上次离开燕京后，又过去了三年时间，他们只通过两次电话，现在算是第三次，曾凡接通后，那边并没有说话，他看了看音量没问题，然后才问道：“吕瑶，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