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上晚自习，操场上的热闹转移到了教室。
后排还有男生打球。
陈树青活动着肩膀从前门走进来，站在讲台上拿起三角尺敲敲课桌。
“说了不听，教室里不准打篮球。”
“我上来看到班主任了，看他收不收你球。”
他们默默收起球，坐回位置上。
他继续往下走，路过第三排的位置微微停了下，然后长腿一迈，程阳自觉把椅子往前挪。
陈树青坐下来，抽出生物练习册，圈了道题，又用笔戳戳前桌的后背。
江溪越转过身来与陈树青快速对上一眼，又看向他手上的题目，那题她会，便垂下眼开始讲。
讲完后，她看着陈树青若有所思的表情又问了一遍。
“我讲明白了吗？”
“你怎么又哭了？”
江溪越错愕，自己的眼睛还红着吗？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
她下意识去摸抽屉里的镜子，只听陈树青又说：“我听明白了。”
“班里有人欺负你吗？”
她缩回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有，你想多了。”
“有事就跟我说，欺凌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在我们班发生。”
陈树青一脸严肃，江边谈心就知道她在原学校过得不太好，虽然她没具体说。
换学校，就是换个新生活，自然不能再有同样的事发生。
江溪越头微微一歪，噗嗤笑出声。
“这么多人你管得过来吗？而且如果是女生你怎么管？”
“女生有女生班干，许老师可是我们的副班。怎么管是班干部和老师的事，受到委屈就说好吗？”
程阳听了一耳朵贴过来说：“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才来我们班，不适应的说就完了，大不了打一架！”
“能用点文明的方式不？”陈树青往他头上一敲，语气有些嫌弃。
“能动手就不逼逼嘛！你看电视里的反派就是壁画太多……”
看着眼前两个小声斗嘴的男生，江溪越抿下唇。
“陈树青。”
“嗯？”他重新对上那双眼睛，眼尾那颗泪痣粉粉的，心里颤了颤。
每次一哭，她眼尾那颗小小的黑痣就会变粉变红，陈树青在讲台上一看就知道她哭过。
“你们班人都很好，没人欺负我的。我先做作业了。”
她转身后，陈树青还在想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谁家好人卡直接发一个班的。
*
几个女孩约好了周末要一起买点小衣服。
江溪越顺带将洗干净的裤子还给柳月。
她们的话题总是天南海北的，下一秒和上一秒可以完全不沾边。
前脚还在说接下来的月考，后脚就扯到那些不得不提的八卦绯闻。
走进店里，话题又变得羞涩起来，这家店别说衣服，就连装潢也是极其粉嫩少女的。
“这个嫩绿色我超爱！”柳月两眼放光，冲到那排绿色系的内衣前。
周诗雨在一旁打趣：“啧，要想生活过得去，那必须得带点绿！”
“别玷污这么好看的绿色！哼！”
江溪越看花了眼，不知道该看什么。
她只和江婷一起挑选过内衣，每次都是江婷一个劲儿地选，她都没什么插嘴的机会。
突然，又有点想她了。
江婷肯定会选带蕾丝的。
周诗雨已经挑好了自己喜欢的，回头看江溪越还在发愣便走过去按着她的肩膀：“买你喜欢的，自己穿的管别人干嘛，她又看不着！”
“就是！”柳月附和道。
江溪越冲她们笑了笑，选了件淡蓝偏紫的。
出来后，三个女生又钻进饰品店，亮晶晶的首饰，花样频出的发饰，还有各种可爱的玩偶，这些东西就算不买，光是看看心情也是极好的。
柳月挑了宝蓝色发箍给周诗雨戴上，蓝色衬得她肤色白皙，周诗雨呢则给她戴项链，一个小小的星月项链，很精致。
江溪越买了细发绳和黑色一字夹，她的头发可以扎一半，剩下的可以用一字夹固定。
“你头发长得好快哦，感觉比你刚来的时候长多久了！”周诗雨细细观察后感叹。
她倒是觉得还好，长得还不够快。
接着她们又去书店翻阅了爱格，花火，疯狂阅读等杂志，周诗雨买了最新的读者和爱格，她极其喜欢购买杂志。
柳月就蹭她的书看，她不喜欢买文字类的，但是漫画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所以，她买的是最新的知音漫客。
江溪越发觉她们都有着自己的爱好，有爱看的漫画爱看的书，自己好像没有。
她会打羽毛球，不过这需要有个伴。
三个人靠坐在墙边，翻阅着同一本故事，那是一本名叫《百年孤独》的名着。
半小时后，她们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脸上读出了疲惫。
“你们记住人名了吗？”
“没有。”
这名字简直比有机物化学式还长，江溪越腹诽。
“我们还是换一个吧，这太高端了……”
“好啊。”
……
中午的时候，她们一起吃了中辣冒菜，江溪越肚子有点不舒服，起身去找厕所。
从厕所出来，拐过那间服装店，江溪越的脚步就此停住。
“世界真小，又遇见了。”明媚的声音，不怎么明媚的语气。
江溪越目光扫向来人身后，没有看到那晚的男生。
“别看了，就我一个。我们聊聊？”高以柔昂起下巴，如同高傲的孔雀。
“你想聊什么？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建议你去问他，我不想说。”
江溪越羞于启齿这个身份，私生女三个字好听吗？
难听死了。
她宁愿自己生来没爹。
看到高以柔，江溪越感觉自己身子都矮了一头，本能地想逃。
别的小孩都是爱情的结晶。
她，却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罪恶果实。
高以柔直直盯着她的鼻梁，越看越心惊。
她故作镇静：“喝杯奶茶？”
江溪越不明所以回：“还有人在等我，下次吧。”
“心虚到一杯奶茶都不敢喝吗？我又不给你下药。”高以柔指着旁边的烧仙草奶茶店说。
十分钟后，江溪越捧着一杯乌龙奶茶，意兴阑珊地吸了两口，高以柔不喝奶茶也不说话，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高以柔抱着手问。
“记不清了。”江溪越回答完，埋头猛吸捧着奶茶。她和高金水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今年的三月份，医院里。
她并不在乎父亲是谁，她只担心江婷的身体。他们之间没有做太多的解释，摆在眼前的疾病更让人揪心。
“有那么好喝吗？你没喝过奶茶？”
高以柔盯着她的动作，出言讽刺。
江溪越把奶茶往她面前一推，眼神之意大概就是你喝来看看咯。
谁知道高以柔居然真的把奶茶接了过去，不过是用纸巾包住了杯身。
江溪越皱了皱眉，心想这人不会是有病吧。
“奶茶我也喝了，你还有事吗？”
这时，柳月和周诗雨也找了出来，两个女生一前一后跑过来，看到高以柔还打了声招呼。
周诗雨长呼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走啦！这是你朋友吗？”
没等到江溪越的回话，等来了高以柔的一句：
“我们之间的事没完，你滚吧。”
周诗雨嘿一声，“你咋说话呢？”
“让谁滚？”
“我马上滚。”江溪越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一手拉一个，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