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现现怔了怔：“什么？”
贺轻川眼中如同藏匿了一汪春水，拿出一直捏着的小盒子，打开递去唐现现眼前。
是一枚很漂亮的蓝宝石戒指，是简约的款式，不过这颗宝石倒是一点也不低调。
“我没存多少钱。”贺轻川手心出了汗，“每次出任务，超度占了大半时间，分成少。”
就算省吃俭用，也并未存下多少。
和唐现现在一起后，为了让他营养跟得上，每日去买最新鲜的菜，挑品质高的肉类。
照顾他，事无巨细。
“抱歉耽误这么久，咸咸，让你不开心了，他不会有你重要。”贺轻川取下戒指，轻轻推上唐现现无名指。
“我从来没有想过留下任何后代。”
他并不想自己以后的后代，有一天会像他这样，爱而不得。
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时代，屠刀和爱人只能选择一种。
不会再有谁像他这么幸运，能恰好和变种融合。
唐现现呜咽一声，快哭了：“不用道歉，呜呜呜……我其实特别难照顾是吗？”
“我总是耍小脾气，你还对我那么好……可我真的很爱你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总是忍不住钻牛角尖。
觉得谁都不喜欢自己。
“心情不好正常，姜慕远说过，以后慢慢就会好。”贺轻川擦他脸上眼泪，“不过，再有任何不开心，告诉我。”
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也愿意费尽心思哄他开心。
唐现现抽噎：“好……我喜欢这枚戒指的……”
贺轻川浅笑：“那它的存在就值得了。”
“情人节快乐，咸咸。”
“我爱你。”
贺轻川放弃信仰，违背家族规矩，就此心甘情愿沦陷。
“我也爱你……”萨摩耶一哭停不下来。
来往路人投来好奇责怪的目光。
不明白这光头怎么在欺负一个omega。
唐现现注意到其他人视线，眼泪憋了回去，“回、回家再哭……”
贺轻川拿出另一枚镶嵌着只有米粒大小的蓝宝石戒指，塞给他。
唐现现立即明白他什么意思，给他戴戒指，又哽咽道：“谢谢你，贺轻川。”
贺轻川起身，在他眉心亲了下。
唐现现抱紧他，手里还拿着一大束蓝色满天星，脸颊埋在贺轻川肩窝。
距离家不算远，不过这样抱着难免太惹眼，于是贺轻川带他打车回家。
逛街逛了半个小时，疲惫在回到家后席卷唐现现，他腿酸，哼哼着说难受。
贺轻川打来热水，脱掉他鞋子慢慢放入水盆，等到适应了，手法熟练给他摁腿。
“舒服多了，就是还有点酸，你轻点……”唐现现靠着沙发，举起爪爪借光欣赏自己的戒指。
听到老婆软乎乎的哼唧声。
贺轻川手指一顿，努力静下心。
等到泡过脚，贺轻川去倒水，过了十多分钟还没回来，唐现现终于发现不对。
正想踩着小兔子拖鞋去找他。
贺轻川带着一身水汽出来。
看到他下了沙发，连忙走近：“困了吗？”
贺轻川说着正想抱他回卧室。
等到挨在一起，小狗狗好奇垂下手，睁大眼。
贺轻川呼吸一滞，立即拉开他手。
唐现现眨巴两下眸，“现在可以了，要不然……”
“不可以。”贺轻川义正言辞拒绝。
有时候，唐现现真的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根木头。
这天晚上，两人相拥而眠，床头满天星散发浅浅香气，无名指的戒指交缠，由体温暖热。
.
时间过得飞快，初冬时分，唐现现进了医院。
这天正好在一起聚餐，沈弃正带唐现现在游戏中酷酷乱杀。
意外之喜，就这样悄无声息降临了。
在抢救室外等的时候，众人心脏被揪紧，沈弃支起猫耳朵，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隔音太好，什么都没有听到。
“怎么都没点声？”程无郁扒在门上，脸贴在半块磨砂玻璃上往里瞅。
“隔音好，什么都听不到。”沈弃把他抓下来，“行了，安分坐着。”
程无郁转身，眉头一皱，“小贺去哪里了？”
郑风漓指向走廊：“刚才看到他往那边去了。”
这个时候离开？
两只猫科动物对视一眼，朝贺轻川离开的方向找去。
这层走廊非常安静，有护士小跑着从尽头匆匆掠过，脚步声回荡在绿色通道，渐渐远去。
透过走廊一侧玻璃窗，天色漆黑中有少许浑浊的黄，恶劣天气下，看不到星星。
沈弃收回视线，很快，听到一阵声调低沉悠长的诵经声。
程无郁牵着他停下，二人躲在角落探出头。
只见贺轻川一人跪在冰冷的地板，面目虔诚背诵着经文。
每隔五六秒，会朝着窗外磕头。
不知道他磕了有多久。
但是，白净的额头已经破了皮，渗了血。
“背叛信仰去爱一个人，他宁愿磕头赎罪，也不愿意放弃唐现现。”
“贺轻川曾经说过，不相信神明，现在……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相信医院天台会站满愿意以命换命的人吧。”
程无郁放低音量，很快又被贺轻川声音盖过。
沈弃无声拍拍程无郁脊背。
忽然这时，另一边传来郑风漓声音，“贺轻川！”
诵经声消失，贺轻川爬起身，因为跪的太久，趔趄半步险些摔倒。
跑回路过两人面前，竟完全没有注意到程无郁和沈弃。
仅仅二十多米的距离，贺轻川用尽最快的速度，心脏快要从胸膛跳出，恐惧到了极点。
他怕。
怕信仰会惩罚唐现现。
这一切是自己的错。
贺轻川在祈求，如果真的有惩罚降临，请落在自己头上。
转过弯，贺轻川听到抢救室的门再次“吱呀”响起。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穿透走廊！
贺轻川渐缓脚步，出神地盯着那张有些皱巴巴的小脸。
而后，视线投向抢救室内。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万向轮响动。
很快，贺轻川和傻乎乎笑着面容稍显苍白的唐现现对上视线。
这一刻，往事记忆一帧一帧在脑海中闪过。
唐现现不是救世的神。
可是他救了贺轻川。
在暗无天日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里。
那束光，照进贺轻川的谷底。
从此，万里鲜花盛开，清风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