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怕是傅明沉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无法挽救宁舒被药物侵蚀的大脑。
他忘记了很多事情，有的时候甚至上一秒跟人聊天，下一秒就在想对方的身份。
伴随着记忆错乱的还有睡眠不济。
整宿整宿的睡不好，总会被梦里面的东西惊醒。
即便旁边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依旧无法挽回他日渐远去的睡眠。
这天，外头日头不大，微风宜人。
傅明沉给宁舒搬了个太师椅，让他坐在花园里面晒太阳。
已经两天没睡的宁舒憔悴得很，黑眼圈肉眼可见。
身体也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
许旸来的时候，宁舒才刚刚睡过去。
傅明沉给他盖了个毯子就在一旁守着，防止任何声响惊动了宁舒。
许旸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傅明沉给他们做了个止步的手势，随后自己轻手轻脚的过去。
“还是没好转吗？”
许旸担心的看了眼。
从侧面看过去，宁舒好像已经和这个太师椅融为了一体。
根本看不到身体的起伏和轮廓，实在是太瘦了。
傅明沉摇头，引着他们去了客厅。
自从宁舒在家休养后，工作室的事情就交给了许旸。
每隔几天他就会来汇报，最近已经没有再拍戏了。
傅明沉多少也知道一些工作室的大体业务，看了两眼确定没问题，才让许旸他们离开。
“他最近状态越来越差，已经两天没睡了，你们先回去吧。”
许旸视线一直忍不住朝宁舒那边飘过去，实在不想走。
哪怕是在这干等一下午，他也想和宁舒说说话。
“哥哥，我们还是走吧，傅总会照顾好小宁老板的。”
谢旻和傅明沉对视上之后，拉着恋恋不舍的许旸离开了。
他们刚走不久，宁舒就在一阵心悸中醒来。
他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着，慌乱的去摸自己的脸和心脏。
直到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才恍然反应过来。
他又做梦了。
“不怕不怕，都已经过去了，是梦。”
傅明沉低沉温柔的声音传来，萦绕在宁舒耳旁。
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只是惊吓过后的脸色依旧惨白一片。
宁舒紧紧抓着傅明沉的领子，攀着他的肩膀：“傅明沉，我会不会死啊。”
怀抱瞬间紧了紧，傅明沉严肃的盯着宁舒：“别说这种话，你只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过段时间就好了。”
宁舒摇头，有种说不出话的酸涩感。
不只是副作用。
宁舒有感觉，他每天都会做原身被淹死的噩梦。
那种真切的窒息感和怎么也抓不到漂浮板的惶恐，让他一次次经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痛苦。
就好像是意识深处的暗示，在告诉他这具身体注定的结局好像就快来了。
他可能迟早会离开这个事情。
傅明沉察觉到宁舒的惶恐和慌张，用力把人抱紧。
但不管他怎么用力，怀里的人好像都感觉随时要离开一样。
傅明沉从来没有过这种体会，连心脏好像都不受控制了。
“没事，你别怕，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再也不让任何人带走你。”
在傅明沉的安抚下，宁舒一点点的冷静下来。
但也只是一时。
当半夜从噩梦中醒来，他浑身湿漉漉，仿佛真的从水里面爬出来一样。
傅明沉最近也被训练得枕边人一有反应就醒来，立刻用被子包裹住宁舒。
“没事没事，很快就没事了，我在这，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傅明沉以为还和往常一样，他抱着宁舒缓一缓就过去了。
可今天直到很久，坐着的人都没有反应。
他偏头去看，就看到宁舒眼睛里面的血丝仿佛要漫出来一样。
嘴唇绛紫，脸色灰败。
不再是虚弱的惨白，而是和将死之人的无力枯槁相差无几。
傅明沉心里一紧，安抚的松开宁舒，带着他躺下。
“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出去的时候慌乱得鞋都没穿水杯也没拿，只拿走了手机。
关上门，傅明沉立刻颤抖着手打了急救电话。
同时给郁钦和秦遇安也打了电话：“宁舒不太对，你们快过来！”
他怕自己到时候慌乱下安排不好宁舒。
郁钦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傅明沉快哭了的声音，立刻翻身坐起来。
“我们马上就到，你稳住先别慌！”
两人急急忙忙起床，随手扯了件外套披上就走。
他们两家别墅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傅明沉一直在门口蹲着，捧着脸不敢进去。
人有的时候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宁舒双眼无神空洞的样子，好像灵魂被抽干了似的。
傅明沉很怕，真的很怕。
他甚至连站起来往里面走的力气。
郁钦上楼后看见这个样子的傅明沉，心也跟着一沉。
秦遇安立刻就要往屋子里面闯，傅明沉拉住他，对上秦遇安的视线，带着祈求：“轻点，别吵着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