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外的通报声刚落，莫辰的脚步也正好踏下最后一级台阶。
他没停顿，直接走向大殿正门，衣摆带起一阵风，吹动了门前悬挂的青铜铃。
铃响三声，守卫立刻拉开殿门。
夏小初抱着袋旺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嘀咕：
“这灵器宗来得真不是时候，您前脚刚听说混沌界要开，他们后脚就送合作书来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莫辰没答话，只是抬手示意她别再说了。
大殿内，五位妻子已经到齐。沈娇坐在左侧首位，手里捧着一卷玉简，眉头微锁。
姜若芸站在她身后半步，手按剑柄，目光冷峻。
张梦溪摇着扇子，嘴角含笑，眼神却没落在任何人身上。
胡一娇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欧阳无双则低头翻着账册，指尖在纸页上轻轻划过。
“文书呢？”
莫辰坐下，开门见山。
“沈娇将玉简轻轻推至案前，神色凝重道：“在这儿。我已细看过，条款看似公平，实则暗藏玄机。
他们提出的‘资源共享’，实则是要我们先交出所有丹方与炼器图谱作为‘技术凭证’，这无异于让我们先把底牌亮出来。”
“然后他们随便给点废铜烂铁打发我们？”
胡一娇猛地转身，“我看不如直接打上门去，把他们的库房抢了！”
“抢？”
欧阳无双缓缓抬头，语气平静而沉稳，“你即便抢得了第一批，又能防得住他们背后二重天三大世家的反扑吗？
如今仙界盯着我们的眼睛可不少，一点差错便可能被他们拿来大做文章。”
“那就不做文章。”
姜若芸抽出剑，往地上一插，“用剑写新的规矩。”
“你们都冷静点。”
莫辰拿起玉简，神识扫过内容。
一共七条，前三条讲合作方向，后四条全是约束苍龙商会的细则。
最末一条写着：合作期间，不得擅自调动超过百人以上的修士队伍，违者视为敌对行为。
他放下玉简，“他们是冲着限制我们来的。”
“还不止。”
沈娇补充，“我查了他们过去三年的合作记录。
凡签此协议的宗门，半年内都会因‘技术泄露’被调查，最后要么解散，要么并入灵器宗体系。
这不是合作，是吞并。”
张梦溪轻笑一声，“手段挺熟啊，一套流程走下来，连借口都不用换新的。”
“所以咱们拒绝就是了。”
胡一娇拍桌，“谁怕谁？”
“拒绝可以。”
欧阳无双合上账册，“但他们若借此宣扬我们拒不配合、破坏仙界团结，舆论压力会立刻压下来。
帝尊刚立血誓，正需要一个‘守规矩’的榜样。
我们要是成了反面典型，其他势力只会跟着踩一脚。”
殿内安静下来。
莫辰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龙影剑柄。
他知道这些人打得什么算盘。表面上递橄榄枝，实际上是试探他的反应——是选择忍让求稳，还是强硬到底。
他不想装乖。
但他也不能冲动。
“先收下文书。”
他开口，“对外说我们在研究条款，七日内答复。”
“拖延战术？”
沈娇问。
“算是。”
莫辰站起身，走到殿前石阶边缘，望向远处云海，“他们想看我会不会低头。
我现在不接招，也不掀桌子，就让他们猜。”
“那暗地里做什么？”
欧阳无双追问。
“查。”
莫辰回头，“查是谁推动这次合作。查他们最近和哪些势力有往来。
查他们仓库里到底存了多少好东西。”
“我去！”
夏小初举手，“袋旺鼻子灵，跟着使者走一趟，保准摸清路线。”
“去吧。”
莫辰点头，“别惊动对方，悄悄跟。”
夏小初抱起袋旺就要往外跑，刚到门口又被叫住。
“等等。”
莫辰从纳戒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符片，“这是追踪符，贴在他们马车底盘上，别被发现。”
“明白！”
她接过符片，眨眼就没影了。
殿内重新安静。
沈娇看着莫辰，“你真打算拖七天？”
“拖不了那么久。”
他摇头，“三天，最多三天就得动手。这种事，越拖越被动。”
“你要亲自去？”
姜若芸问。
“当然。”
他笑了笑，“别人去，只能看到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我去，才能知道他们藏着什么。”
“太危险了。”
沈娇眉头紧锁，面露忧色，“灵器宗高手如云，你一旦暴露，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所以我不会暴露。”
莫辰活动了下手腕，“我又不是去打架的，是去串门的。
他们既然请我谈合作，我上门拜访，合情合理。”
“你打算怎么进？”
欧阳无双问。
“光明正大。”
他说，“以回访名义送去一份‘诚意礼单’，顺便看看他们的接待规格。
规格越高，说明心越虚。”
“那你得扮得像点。”
张梦溪忽然开口，“穿得朴素些，说话客气点，最好再带点土特产，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土特产？”
莫辰挑眉。
“比如……”
她从袖中掏出一小包粉末，“这个，是我特制的迷魂散，混在茶点里，能让守卫松懈半个时辰。”
“你随身带这玩意？”
胡一娇瞪眼。
“防身用的。”
她微笑，“万一哪天你们吵架吵得太凶，我也好让大家冷静一下。”
“别闹了。”
沈娇打断，“现在该讨论的是安全问题。莫辰要去，必须有人接应。”
“我去。”
姜若芸立刻说。
“你太显眼。”
沈娇摇头，“你一拔剑，谁都认得是你。”
“那我去。”
欧阳无双站起，“我熟悉交易流程，能混进后勤队伍。
而且我长得普通，不容易被人记住。”
“你也不行。”
莫辰说，“你是商会主管，他们肯定重点盯防。反而容易暴露。”
“那你说谁去？”
胡一娇叉腰。
莫辰看了眼门外，“让小初安排几个信得过的旧部，伪装成商队随从。
我自己走一趟，她们在外围待命，随时接应。”
“你不带灵兽？”
沈娇问。
“袋旺目标太大。”
他说，“而且它一紧张就会吱叫，藏不住事。”
“那你一个人……”
沈娇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抬手拦下。
“我有分寸。”
他语气轻松，“再说，我又不是去拼命的。
真有问题，通天树随时能把我拉走。”
这话一出，几人都没再劝。
沈娇低头整理文书，姜若芸默默拔出地上的剑归鞘，张梦溪收起扇子。
胡一娇坐回椅子生闷气，欧阳无双重新翻开账册记录行程安排。
莫辰走回案前，拿起笔，在空白玉简上写下一行字：
“苍龙商会致灵器宗回函：贵宗美意，心领。三日后，特派代表登门拜谢。”
他吹干墨迹，递给沈娇，“盖章，送出。”
沈娇接过玉简，指尖在印泥上轻轻一蘸，按下商会火漆印。
红印落下那一刻，殿外传来一声轻响。
是青铜铃又被风吹动了。
莫辰抬头看向门外，阳光正斜照进来，落在他的鞋尖上。
他忽然说：“他们以为我在等他们决定。”
没人接话。
他笑了笑，“其实是我等着看他们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