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独行。”
莫辰将碎石递至她手中，“而是我们一同前往。”
欧阳无双旋即展开缴获的地图，平整铺于地面，以数块小石压住四角。
此地图材质怪异，触手间似皮非皮、似纸非纸。
其上标记有三点，另两点已模糊成团团黑影，唯‘混沌城’三字清晰可辨，且被人以红笔重重圈了三圈。
“这家伙倒是细心得很呢。”
胡一娇凑上前，纤指轻轻点了点那红圈，“画得就跟过年贴的福字似的，生怕咱们看不见。”
“别打趣了。”
姜若芸站在外围，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手始终未离剑柄，“季云天敢留下地图，定是有其目的。”
张梦溪蹲于一旁，指尖捏着一根细针，缓缓插入土中，试探深浅后道：“地下根基不稳，方才那处塌陷，不过是开端罢了。”
莫云汐款步走到莫辰身旁，抬眸望向天空。
混沌界的天穹不见星月，唯有一层灰蒙蒙的光幕笼罩，仿若有人随手覆上了一块陈旧的布匹。
“哥，我能察觉到，若再向前，地脉之热会愈发炽烈。”
“那就走热的。”
莫辰收起地图，塞进纳戒，“冷地方藏不了东西。”
一行人收拾停当，袋旺跳上莫辰肩头，鼻子不停抽动。
它自从上次预警成功后，现在走路都昂着头，尾巴翘得老高。
“你别光显摆。”
夏小初不在，没人管它，胡一娇就主动揽下训鼠任务，“真有危险你得叫，别等咬你屁股才反应过来。”
“若你再这般聒噪，便把你丢到前头去探路。”
姜若芸头也不回，声音冷冷道。
“我可不去。”
胡一娇缩了缩脖子，“打打杀杀我在行，让我去跳陷阱可不行。”
莫辰嘴角微动，没说话。
他掌心那道血痕还在，虽然结了痂，但每次走过裂缝密集区，伤口就会渗出一点血珠。
那些血滴落地后，地面会短暂亮一下，像是回应。
“你在用血认路？”
凤依依忽然开口。
莫辰点头，“有点感觉。越往前，血脉里的东西越活跃。”
凤依依沉默片刻，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腕内侧一道淡金色的纹路，“我也是。”
又走了一段，远处地平线上渐渐浮现出一片轮廓。
残墙断壁歪斜着立在荒原上，有些建筑只剩骨架，像是被大火烧过。
风穿过空洞的窗框，发出低低的呜咽。
“这就是混沌城？”
沈娇皱眉。
“不像有人住。”
欧阳无双眯眼打量，“倒像死了很久。”
“城不一定非得住人。”
莫辰往前走了几步，“有时候，死地方反而藏活东西。”
他们小心翼翼地踏入城区，脚下的砖石虽铺设得尚算齐整，但表面覆着一层滑腻的灰膜，踩踏其上极易滑倒。
张梦溪取出数根毒针，插在路边作为标记，以防回程时迷失路径。
街道狭窄逼仄，两旁房屋倒塌严重，部分门框上还挂着破烂的布帘，随风飘荡。
袋旺趴在莫辰肩头，双耳不停转动，突然，它整个身子僵住，鼻子用力猛嗅。
众人屏息，姜若芸缓缓拔剑半寸。
过了几秒，袋旺松了劲，转头蹭了蹭莫辰脖子，意思是没事。
“你吓我一大跳。”
胡一娇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会蹦出个鬼来呢。”
“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沈娇轻声斥责道，“真要是招来了什么，算谁的？”
他们继续前行，终于来到城中心。
那里立着一块半倾的石碑，表面布满裂痕，碑文大多磨损，只剩下几个字还能辨认：“……兴……龙……凤……集……宝……”
凤依依疾步上前，纤手轻抚碑面。
指尖刚触及石碑，整块碑便轻轻震颤起来，数道金线自她掌心蜿蜒而出，在碑身上勾勒出新的文字。
“此乃……”
她声音微微颤抖，“先祖留下的指引。”
莫辰走近，看清了浮现的内容：“欲兴龙凤，必集三宝。混沌之心、玄天盾、混沌之翼，缺一不可。”
“我们已经有玄天盾了。”
沈娇立刻说。
“那是你炼出来的仿品。”
欧阳无双摇头，“真正的玄天盾是上古至宝，能挡仙帝一击。你那个顶多防防飞镖。”
“我那是应急才炼的！”
沈娇瞪她。
“都别吵。”
莫辰看着碑文，“重点是另外两件——混沌之心和混沌之翼。一个在地底，一个在天上。”
“啊？为啥？”
胡一娇不解道。
“你话太多，我不盯着你，怕是你能把敌人都招来喝杯茶。”
姜若芸没好气地回应。
胡一娇撇嘴，但还是乖乖跟上。
他们往南走，沿途都是废墟。
一间屋子门口倒着半截旗杆，上面挂着块烂牌子，隐约能看出“药堂”两个字。
“这儿以前还有大夫？”
胡一娇好奇。
“说不定能翻出点药渣。”
莫辰走进去。
屋内家具尽毁，柜子倾倒，陶罐破碎一地。
他蹲下身子翻寻，忽在角落发现一个铁盒，表面锈迹斑驳，然锁扣完好无损。
他用力掰开，只见里面是一本薄册子，封面之上写着《混沌初录》。
“颇有意思。”
他缓缓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绘着一幅地图，标注的正是此城，且在城中心偏西之处，绘着一颗心形图案。
“混沌之心……在这里？”
胡一娇伸头看。
莫辰没答话，只是把册子收好。
此时，袋旺突然躁动不安，从他肩头跃下，冲向墙角一堆瓦砾，拼命地刨土。
“怎么了？”
莫辰走过去。
袋旺叫了几声，爪子不停扒拉。
他蹲下身子，用手清理碎石，很快摸到一块金属片。
拿起来一看，乃是半片翅膀形状的护甲，材质非金非玉，边缘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
“混沌之翼……也有线索了。”
他低声说。
远处，凤依依站在石碑前，忽然抬头望天。
她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焰。
同一时刻，莫辰掌心的伤口再度裂开，一滴鲜血落下，砸在那半片护甲之上。
护甲轻轻震颤，发出一声极轻的鸣响，像是远古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