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夫妻游戏
现在刚刚吃完晚饭，才七点来钟，要睡觉的话实在是太早了一些。
这几天虽然三厂已经活动开了，何野手上也有了钱，但是两个人的住房条件还是没有任何改善的样子。
还是那个家徒四壁的宿舍房，还是一张破沙发和一个五屉柜就构成除床以外全部家当的窘迫局面。
以至于，当何野吃完饭第一次不用那么忙碌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居然都不知道干啥了。
哪怕有台收音机呢？听个新闻联播也是好的啊。
“你……一般晚饭之后都干什么？”
何野悠然地葛优瘫。
最近一段时间他实在是忙坏了。
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他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疼。
“我？”
严莺偷偷看了何野一眼，脸蛋红扑扑的：“我就是……去表妹那里帮工，如果在家里的话，就看看书……”
“看书？”
何野眼前一亮，有爱好就是好事啊：“那你平常喜欢看什么书？”
严莺双手交叉叠在一起，显得有些紧张。
“我……我就是瞎看……喜欢看看诗什么的。”
见何野探寻地目光一直看着自己，严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着急，匆忙解释了起来。
“大厂有职工图书馆……都是免费借的，我偶尔会去借几本来看看。”
“诗歌啊？”
何野点点头，目光之中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是国内现代诗歌发展的高峰期，海子、顾城、北岛、亦舒……开放带来的思想冲击不仅解放了这个社会，更是让这些年轻的诗人迸发出了少见的创作激情。
这个时候，如果手里面不拿个朦胧诗派的诗集，你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没想到，严莺这个石坷乡的普通女工，居然也是一位文艺女青年啊。
“你喜欢谁的诗歌？海子还是顾城？”
“你居然知道海子跟顾城？”
严莺捂着小嘴惊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何野这个不学无术的烂赌鬼嘴巴里面居然会蹦出一个诗人的名字。
看到她的模样，何野忍不住就像逗逗她。
“我不止知道海子跟顾城，还知道亦舒、知道北岛、知道江河、知道杨炼、知道舒婷，朦胧诗派啊，当代最伟大的现代诗歌流派之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严莺惊呆了：“你真的读过他们的诗？你你……”
“不相信吗？那我背诵两首给你听听。”
何野邪魅一笑，本来就帅气的脸上充满了特别的魅力。
“今夜我不会遇见你，
今夜我遇见了世上的一切，
但不会遇见你。
一棵夏季最后
火红的山楂树。”
“啊……这是海子的《山楂树》，你居然真的会背？”
严莺又惊又喜，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惊喜了。
他曾经是那么不堪又那么残酷，家暴的阴影让她的生活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又是那么神秘、那么强大，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整个厂子的危机，折腾出了大名鼎鼎的万事可乐。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跟自己有一样的爱好，还喜欢这些温柔的如水一般优美的文字。
严莺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了。
“对，海子的诗。对了，你喜欢海子吗？”
严莺摇摇头：“我……我……”
“没事，想到什么说什么，只不过是诗歌而已，有什么好紧张呢？”
何野微笑安抚着面前这个女孩的情绪，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老婆，但她在何野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容易手足无措容易紧张的小女生。
“我也不太喜欢海子的诗，他的诗歌太忧伤，哪怕是春暖花开，里面也藏着对世界的不满和愤慨。”
何野说的都是实话。
他前世就不喜欢海子的诗。
倒不是说对人家的诗歌有意见，而是单纯的理念不合罢了。
何野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人为什么要去卧轨自杀，既是这个人世间有那么多的黑暗与污浊，可他为什么看不到其他的美好呢？
如果你深陷泥潭，为什么不能挣脱桎梏反而要选择逃避呢？
何野不是很懂，所以并不欣赏。
“那你最喜欢谁的……等等。”
何野突然笑了：“不如我们来互相猜一猜，对方最喜欢的诗人是谁，怎么样？”
严莺有些害羞地点点头，不过又有点小得意：“我……你肯定猜不到，我喜欢哪一个。”
“那咱们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今天晚上我就睡床怎么样？”
何野笑眯眯地指了指里屋的一米二“双人床”。
严莺看看床又看看何野：“那行，如果……如果你赢了，今天我睡沙发。”
何野露出一个内涵的笑容，小朋友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他做出一个冥思苦想的表情。
“确实有点难猜啊，是北岛吗？不对，北岛的诗太过偏激，不符合你的形象……”
“是顾城吗？顾城美则美矣，但应该不是你的菜……”
看着何野在那苦苦思索，严莺第一次在他的面前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
“嘻嘻，你绝对……绝对猜不出来啊……这么多人的。”
“啊，那我随便猜一个好了。”
何野打了个响指：“你最喜欢的诗人，是不是舒婷？”
“啊？”
本来得意满满的严莺立刻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何野坐在她旁边歪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刚刚听见了，是你的心告诉我的。”
严莺大羞，轻轻推了他一下：“何……何野你别说这么奇怪的话……什么心……”
“我说的是真的啊！”
何野一本正经。
这次他还真没胡说八道。
因为他刚刚说那些诗人名单的时候，在说舒婷这个名字的同时，严莺的脸上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善于察言观色的何野当然是一瞬间就抓住了这个细节。
“嘿嘿，不管怎么样，反正我猜出来了，看来晚上我要睡床了！”
严莺嘟起了嘴。
倒不是因为自己要睡沙发，只是少女的心中本能地有一丝不服气而已。
“不服气啊？”
“不是说了互相猜吗？我现在给你一个翻盘的机会，你也猜猜我喜欢哪个诗人吧？”
何野还是笑眯眯地，模样让严莺有一丢丢的害怕，怎么感觉他没安好心呢？
但是，少女的好胜心让她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认真思考并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何野，你应该……最喜欢顾城吧？”
“唉，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何野轻轻叹了口气：“我输啦！”
“嘿嘿！”
严莺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来，之前那种诡异的苍白在她的脸上越来越少，属于少女的明媚则越来越多。
她才是个20多的小姑娘呀。
何野摇摇头，嘿嘿一笑：“既然你赢了我，那你睡床吧！”
严莺啊了一声：“要不还是不要你，你别睡沙发……”
“谁说我要睡沙发了。”
何野眼睛一瞪，一本正经：“我也赢了你呀，不会耍赖吧？”
“啊？”
“所以你睡床，我也睡床才对吧！”
严莺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