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种？
这话得往回倒几年。
周子墨原来跟顾严不熟。顾严研一的时候，偶尔会帮老师来代一下课。当然，学校肯定是不太允许这样做的，所以也只是偶尔。
在班上所有女生眼里，顾严这样的大帅哥就是天菜，谁都想啃上两口。但是，真敢靠近的人不多。
因为他特别不给人面子，女生上前搭讪要微信什么的，只会自讨没趣。所以，顾师兄只能远观，不能靠近。靠近了，就不那么帅气了。
周子墨倒也不是不信邪， 她只是在某个春日的午后，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正好看到顾严独自在那里。
然后从遗传学和优生优育的角度，问了顾严一个问题。
“师兄，能借种吗？”
顾严当时正帮老师写材料，似乎是有点没听清楚，抬头看着这个长得挺正经，开口却是黄腔的女孩。
看着也不傻呀，还是脑子被门夹了？
“你再说一遍。”顾严心想，你要敢再说一遍，那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师兄，不借的话，卖也行。我打听过市场行情，最多给你捐精的两倍价钱，再多了，就不合适了。”
周子墨说得很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顾严反倒有点傻，这个女生知道自己说什么吗？
虽然学校里奇葩的女生很多，但像她这么奇葩的还是头回见。
“你想买我？”
从小学到大学，追顾严的人多了去，但这么直接的人，还真没有。
“师兄误会了，我不是买你，买你的种子。”她答得很诚恳。
但太他妈诚恳了，更像一个天大的玩笑。
顾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心想这是给他玩隐藏摄像机？是哪个被他拒绝过的女生专门找人来整他的吗？
“我仔细观察过你，也做了一些调查，你喜欢运动，爱打篮球，身体好，个子高，长得也好看，而且父母都是高学历，你也是学霸。
你不抽烟，不喝酒，不乱搞男女关系，从遗传学上来讲，你的种子是非常好的种子。
而我，想在毕业之后有一定能力的时候，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我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
师兄若是能帮忙，五年之后，能不能让我买点你的种子。当然，前提是，你还得像现在这样，有良好的作息和生活习惯。”
顾严当时张着嘴，久久没能落下。
明明每句话都听明白了，但为什么他还是理解不了呢？
到底是他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还是这女生的脑子有问题。
那天，周子墨被顾严给撵出了办公室。
周子墨把这个看成是拒绝。
她后来其实有点后悔，毕竟五年之后还早。但是，她听说顾严保研了，而且是硕博连读，她是怕顾严读研读博之后，学习和研究任务太重，没法保持像现在这样的状态。这是一种提醒，当然，也是预约。
如果顾严答应，那她就不能再找别人。毕竟，顾严的情况她还是了解的，总比找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强。
那天之后，她是把这事抛在了脑后，但顾严却记住了她。
有一天，顾严把她给揪到了办公室，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家都以为周子墨是作业没写。毕竟，顾严帮老师上课，管得可比老师还严。
顾严说：“周子墨，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说的话，算性骚扰？”
周子墨略微点了一下头，“可能会有误会，但你是学霸，理解能力很强，不会想歪。我也特别强调了，不是买你，是买你的种子。”
所以，想歪了，还是他脑子不干净了？
“师兄放心，我不会带着孩子找你的。咱们可以写成合约，你只是捐了种子，做好事。
我听说，我们学校有些男生就去正规的单位捐精。我跟你，不会有深入的接触，师兄放心，我不耍流氓。”
瞧瞧她说的这些话，是一个正常脑子的女生会说的吗？
顾严这些天其实调查了一下周子墨，也大概知道她的情况。看起来，她脑子确实没问题，但说的这些屁话，也不是正常人能说的。
偏偏，她说得坦荡又诚恳，一脸我对你没有半点欲望，我完全不图你身子，我就是图你的种子，你的种子反正多了也浪费，还不如借一点给我。
顾严活了二十几年，从未被这样羞辱过。
但越是这样，他便越记住了这个奇葩又有些神经质的女生。
他们后来熟起来，是顾严帮着导师做一个项目，周子墨被叫去干苦力。
老师叫周子墨去，是体谅她是孤儿，去帮着做项目，一方面是能在专业上有更多提升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补助。老师知道她在外面打工，是个很勤奋的学生，老师也是想帮她。
一个项目做下来，周子墨可没少被顾严骂。不过，骂着骂着顾严也就不骂了。
人和人相处就是这样，一开始可能带着些偏见，实际相处下来，会发现自己的认知太过片面。顾严对周子墨是这样，周子墨对顾严也是这样。
所以，他们成了朋友。
只是，谁都没有再提借种这件事。
现在顾严突然提及，周子墨脸上那大写的尴尬，恨不得双脚抠出个足球场来。
“师......师兄，你不是不愿意嘛？”
KAo!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他当年只是把人给赶出去了，哪有说不愿意。
“你找着人借种了？”顾严反问。
周子墨摸了摸额角，脸上那点不太自然的小表情出卖了她。
“谁？”
“你不认识。”她倒是诚实答道。
“了解吗？”他又问。
周子墨点点头。
“比我的......基因好？”顾严到底是没脸说‘种子’，换成了更文雅的书面语。
“学历比你差点，但身体肯定比你好。师兄你现在天天泡在实验室，天天熬夜，我都怀疑你的种子还能不能发芽。”
顾严抓起桌上的记录本就朝周子墨扔了过去。
周子墨躲得快，但又哈哈大笑起来。
“师兄，我说的是实话，你最好去检查一下，万一......”
她话还没说完，顾严又扔了另一本过来，然后冲她嚷嚷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林芊芊来会议室找周子墨的时候，她刚好从里边出来，身后还传来顾严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