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冰沙看起来真好喝！”藤今今拔腿就要冲过去，被池霁淮拽着手拉回来。
池霁淮松开了掌心的手，又走到他的另一边去牵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低声商量，“太凉了，给你买一个奶茶行不行？”
藤今今抬头看他，也打着商量，“可我今天不想喝奶茶。”
“那给你买一个少冰的果茶行不行？”
藤今今视线逡巡一圈后高兴地扭回头来，那只刚被捂暖的手伸出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位，“那个，那家店的果茶看起来好喝。”
“好。”
“我想吃烤冷面。”
“给你买烤冷面。”
“加肠加蛋加鸡柳！”
“嗯，加肠加蛋加鸡柳。”
“啊这个我没吃过，这个好吃吗？”
“不知道，买一份尝尝。”
池霁淮眸中带着笑意，听到他说什么都应好，任由藤今今拉着自己在各个摊位和人群中游窜。
“糖葫芦！”藤今今晃了晃被牵住的那只手，抬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摊位，“有糖葫芦。”
“嗯。”池霁淮牵着他去买。
那摊位卖的糖葫芦做得很精致，每一串上面有两颗，多种口味自选。
藤今今眼神专注地细数着玻璃柜里的口味。
山楂、红豆泥、绿豆泥、麻山药、糯米、草莓……
牙齿咬破糖葫芦外面包裹的那层脆脆的糖，甜腻袭人，又带着山楂的一点点酸。
藤今今满足地眯起眼，想要递给池霁淮尝一尝，半道记起他不爱吃甜食，举起的手又拐了个弯收回来。
池霁淮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他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备注，很快接通。
街道上太吵闹，藤今今拉着池霁淮往前走，一直拐到另一条没什么人的路才停下来。
四周很安静，隐隐能听到远处的喧嚣。
第四颗糖葫芦球进嘴后，池霁淮挂断了电话。
“是姑姑？”藤今今抬眼望过去。
“嗯，她让我有时间带你去阜城玩。”
藤今今点点头，他突然想起上一次池霁淮的姑姑主动要和他说话的事。
嘴里的草莓裹着糖被咬得稀碎，汁水四溢，他过了半天才犹豫着问：“你和姑姑……是怎么介绍我的？”
池霁淮看着眼前的小发旋，勾着唇角淡淡开口：“住在一起的人。”
“啊？？？”
藤今今猛地抬头去看他，突然觉得嘴里的糖葫芦也没什么滋味。
他想说点什么，又突然觉得不应该。
强迫男朋友和家人介绍自己，这算什么。
一口气堵在胸口，藤今今被憋得不说话了，兀自垂着头。
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她知道我喜欢男的，也知道我不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
池霁淮把他搂过来，轻声询问，语带笑意，“等离开冀城，我就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嗯……”藤今今红着脸应了声，心里又舒畅了，他拉着池霁淮沿着街道慢慢走。
他们没有再沿着人流如织的原路返回，而是选了一条寂寥的街道，绕着远路。
池霁淮刚刚突然提到离开冀城，才让藤今今想起他们在这里是暂住的。
他感受着池霁淮手心传来的温度，看着鞋尖落在地上的阴影，良久才轻轻地开口，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想回家吗？”
池霁淮没有说话，只是交握的手力道紧了紧。
他很久都没有回答，久到藤今今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那道声音才响起，“不想。”
藤今今沉思良久，做出了他能给的承诺。
“不管你在哪，我都会陪着你的。”
池霁淮停下来。
路灯撒下的昏黄的光落在藤今今身上，落在他神情认真的脸上。
池霁淮看着那双眸子中的光亮和倒映的人影，倾身下去，舌尖卷走了唇角那一点甜意。
“好。”
-
藤今今第二天很早就爬起来，困得靠着池霁淮睡了一路。
到地方以后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的蔬菜水果零食还有速冻食品，才按着许深愿给的地址找过去。
许深愿在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和在英才小区住的那套面积差不多，只是装修更精致，屋里也更冷清。
“怎么买这么多，我这离超市挺近的。”许深愿看着摆了满满一桌的东西，神色复杂。
“这样你就不用老想着买了。”
藤今今拉着许深愿进了屋。
池霁淮负责收拾东西，然后做饭。
两个人面对面坐到床上，藤今今率先打破沉默，“怎么那天半夜就跑了？”
他猜测着，“因为……祝煦？”
许深愿脸上有些恹恹的，每每回想起那晚的争吵，眉间就染上一点烦躁。
藤今今听着他嗓音凉凉地讲述着那晚发生的事，虽然不惊讶，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明明就是个直男，突然心血来潮和我说什么喜欢？”
越说言语间越是带上一些怒气了，“不能接受？他有什么不能接受？就算是一时真的喜欢，难道我是变态吗？二十多岁的人了诱拐男高中生？”
藤今今抱着膝盖坐在许深愿旁边，看着他冷淡的侧脸，看到眼眶边沿那块有些泛红的皮肤。
他凑过去，紧紧贴着许深愿，用身体的热度给旁边的人带来一点温暖。
“为什么说不愿意等他呢？”
他看到许深愿的难过了。
祝煦是个很努力的人，他也一直很听许深愿的话，在学校里各方面也是拔尖的。
他说，许深愿不接受他，他可以理解。
他想让许深愿等等他，等他上了大学，等他不再是一个他眼里幼稚的高中生。
但许深愿只说。
“我为什么要等你？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凭什么要向你做出这种承诺？”
他的话语冰冷，一丝一毫藏匿的柔软情愫都没有。
面对祝煦的质问，他也很从容，“怎么那么幼稚，我只是觉得你好使唤而已，你管那个叫喜欢？”
那晚激烈冰冷的争吵似乎还历历在目，让人觉得身心疲惫。
许深愿很久没回答藤今今的话。
他也抱着膝盖静静坐在那里，看着拉开的窗帘外，干净又明媚的天。
“我们不在同一条轨迹上。”
他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藤今今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才18岁，四年的间距隔着很多东西。”
“谈恋爱算什么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和别人也是一样的，找一个和自己同一条轨迹的人不好吗。”
他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没有方向，也找不到着陆点。
像天上的云，不知道要去哪里。
“别做决定，时间长了事情自己就会有一个结果。”藤今今捏着他的手，想要让他感受到一点热度。
许深愿沉默良久，扭过头来看他，话语里很嫌弃，“你把我的手都摸凉了。”
藤今今轻轻搓着他的手，感受着两个人逐渐一致的温度，冲着许深愿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