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之主拿出三块德尔斐神谕,菲碧是一个天生的、也是世界最初的神谕女神。也是因为她的诞生,盖亚才获得那三块德尔斐神谕,只是这位地母在女儿一出生时就将石板据为己有,导致菲碧只能以古月女神的名义行走。
也正是因为感知到了关于女儿不幸的神谕,菲碧才能在宙斯想要掳掠勒托时及时赶到。但缺少必要的神器德尔斐神谕作为辅助,她能看到的预言就大打折扣,因此还是晚了一步。
多里斯展开的三块德尔斐石板在空气中悬浮,神谕女神菲碧伸出苍白的指尖轻触神谕表面,那些斑驳的刻纹顿时活了过来,发出如远古鲸歌般的嗡鸣。
第一块石板上浮现出原本要发生的惨案:只见宙斯化作的金鹰在苍穹投下贪婪的阴影,勒托的星纱被利爪撕扯成飘零的星屑。
紧跟其后的第二块石板,则是神后手持权杖派遣巨蟒迫害怀孕的女神,勒托在大地上奔逃却找不到容身之所。
当菲碧想要看清那迫害女儿的神后样貌时,石板突然迸裂出蛛网般的裂纹。
菲碧咳着银血喃喃道:“可能是我现在的神力太过微弱,看不清她冠冕下的真容…”
多里斯安慰道:“何必在意神后,只要宙斯没有得手,那无论谁当神后都不会对勒托造成影响。”
只有站在五十个海仙女姐妹之中的多丽丝,在看到石板上那道模糊的神后背影时心神巨震。
当第三块石板的画面完全显现时,勒托的呼吸骤然停滞。
画面中那个披头散发在龟裂大地上奔逃的女神,腹部因双生子的重量而可怕地隆起,每一次踉跄都让她心弦欲断。干涸河床的碎岩割破她赤足,每一步都留下鲜血绘成的足迹。
她跪在干裂的泥土中徒劳叩击地面,祈求得到栖息的驻地,而所有山峦都在神后注视下背过身去,将冰冷的岩壁对准哀求的孕妇。直至最后阿斯特瑞亚坠落蓝海化作浮岛,勒托这才得以分娩。
勒托凝视着预言画面中自己分娩时的痛苦模样,流下了眼泪,双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多里斯,智慧的多里斯,伟大的多里斯,请求你帮帮我,我不要成为命运织机上一根被扯断的纱线!”
“可怜的女孩儿,不要担心不要恐慌,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摆脱命运的枷锁。”
“看哪,命运纺车仍在旋转,”多里斯指尖轻点浪花,从涌动的暗流中捞出一颗圆润的珍珠,“只是源于一个母亲的拼死反抗,命运的三女神尚未纺完这条生命线。而且执剪的手未必只能属于摩伊拉。“
珍珠裂开,金箭与银弓虚影在浪花中一闪而过。
菲碧挣扎着想行礼,却被涌起的海浪轻轻托住。她破碎的月轮感应到复生的转机,而神谕的宣言竟自行流淌出温柔的摇篮曲调。
“伟大的沧海之主啊,请告诉我该付出什么,”她握住女儿冰凉的手,菲碧也彻底放下泰坦的自尊,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无助的母亲。“请告诉我您要如何改写既定的命运?”
“亲爱的姑母,请千万不要这样说,因为这件事同样需要你的帮助。”
多里斯指尖牵引出自己的一缕墨发,发丝自动编织成命运纺线的模样,
“当月神的银弓拉满潮汐,您被夺走的权柄自会随着月相重临天穹。”
菲碧很迷蒙,她完全听不懂多里斯在说什么,“月神?是说塞勒涅吗?她怎么可能会帮我呢?”
全知者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不,是您自己。”
祂将掌心覆在菲碧残缺的月轮上,珍珠母贝在裂痕中生长时发出月光螺的吟唱: “您失去的每道月辉,都在深海中化作孕育新生的珠胎。您难道从未想过,为何塞勒涅始终无法完全掌控月之权柄?”
涅柔斯引来记忆的潮汐,浪花中浮现出初代泰坦月神菲碧手持完整月轮砸向天父的场景,那时她是漫漫黑夜中唯一存在的天相。
“因为月亮真正的核心,”多里斯终于将菲碧那残破的半截古月修补成一轮清秀明亮的弯月,“始终藏在您血脉的深处!”
多里斯收回手臂,微笑时,整个宫殿的珍珠同时发出柔光:“让新生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让重生的月亮在潮汐中获得力量。海洋将赋予他们奥林匹斯同等的荣光。”
“当然,这也是您收拢月亮权柄的转机。高悬于天的日月,终将改换新天。”
菲碧讶异地看向自己身后已经完全不同的月相,圆润却无光的古月已经被一轮弯钩似的明亮新月取代。
“你看,被塞勒涅夺走的银辉正在海底重新凝聚。”多里斯掌中浮现出微型潮汐,显现出新月如何通过海洋引力牵动满天星斗。
“当新的月神在珍珠神殿重生,古月破碎的权柄将随着她的银箭重贯天穹。”
适时引来光辉与阴影的女神,伊安忒向前迈出三步,每步都在水晶地面绽放日轮光晕。“愿以光辉神性成全命运的馈赠。”
自从伊安忒分化了赫利俄斯的光明权柄,璀璨温暖的光辉渐渐弥漫在海界。尤其是原本漆黑无色的深海中,这些年也演化出了各种能发光的生命和宝物。
何况,这位女神还有一个暗影的分身,多么合适的太阳取代者。
“新任光明神的日辇,注定要从海平面升起。”
菲碧终于明白多里斯未名之音下的暗语。
身后的月轮突然自动旋转,剥落的古月碎屑在海水中共振成预言:“当重生的新月用潮汐之箭射穿伪月,被窃取的权柄自会倾泻而归。”
他们彻底达成协议。
合力摘下命运那还未熟的青果,使其在咸水中腌制成可口的蜜饯。
在北海深渊的水晶圣殿中,勒托躺在由月光珊瑚编织的床榻上。多里斯的七位从神环绕成星辰的轨迹,她们手中的光屑正汇聚成绚烂的星海。
多里斯站在潮汐绘制的命运阵眼,权杖引导着勒托体内神性的流转。
一道道轻若薄雾的暗色神性从勒托的体内浮现。
而伊安忒也尽情释放着自己的神性,她小麦色的肌肤逐渐透明,体内升起一轮微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