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漆没有回答。
不过，就算他不说，也瞒不过眼前的女人。
心理医生的职业，本来就不是好惹的，何况何梦芯并不是普通人。
就连那些警卫阁的审讯人员，都在审讯时被下了套，看似是他们在审讯何梦芯，却反而被何梦芯套走了情报。
所以，到底是谁在审讯谁啊……
现在同样如此，何梦芯看似是在提问，其实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刘安静没有值得监听的地方，她只是一个简单又纯粹的女人，那么她被监听的原因，就只能是因为你和赫少，她卷进了赫少的死亡事件。
“所以，虽然我不知道，坐在摄像头另一边的人到底是谁，但我有理由相信，他们就是赫氏财团派来的人。”
何梦芯猜的很准，但这对林漆还是没有意义。
他也能猜到这个答案。
林漆想了想，说道：“跟踪静姐的两个人，也在为我工作，我知道他们是赫氏财团的人，这个情报对我意义不大，你还发现了什么？”
林漆虽然否定了何梦芯，但他还很是期待何梦芯的回答，他相信何梦芯的能力不止如此。
他现在只有一个人。
他的身边，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可以帮他看清道路的人。
何梦芯的能力与心性，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何梦芯静静地看着林漆，看到了林漆眼中的期待，她自己的眼中也终于有了笑意。
与此前的笑容不同。
现在是情不自禁的浮现笑意。
“妖侦第一中队的队长赵敬，他嫉恶如仇，不喜欢向权贵低头，也不愿意与其他同事同流合污，在这里，只有他不想配合赫氏财团的调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而且，他很欣赏身在特事司的你，我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心底的佩服，我想他会愿意帮助‘我们’。”
何梦芯在说话时，直接用了“我们”，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林漆的人。
林漆点了点头，继续看着何梦芯。
他对赵敬的印象也不差。
何梦芯继续道：“你现在是特事司的专员，这对赫氏财团是一个威慑，但现在，他们却敢命令警卫阁探听你的情报，这意味着他们有了新的倚仗，这是一个危险信号。”
林漆皱眉道：“他们敢动特事司专员？”
何梦芯神情凝重道：“本来他们不敢，但现在就不好说了，至少他们已经在行动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带我出去，我不想你出事，我可以帮你。”
可能是因为卓提婆的缘故，何梦芯对林漆表现得很执着。
并且丝毫没有掩饰。
不知为何，林漆想到了那座山村的广场，想到了火光中的小女孩。
她是寻找心脏的恶魔。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寻找的也许只是心灵的寄托。
“好，我带你出去。”
林漆说完，空间倏忽转换，他终于回到了现实中的审讯室。
卓提婆还悬浮在半空。
何梦芯的手腕上，也依旧戴着手铐，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只有两人的目光发生了改变。
何梦芯的眼中有柔情。
林漆的眼中则有信任。
看了眼时间，林漆收回了卓提婆。
在审讯室外，赵敬等人看到这一幕，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只巨大的浮游生物，给人的压力实在有点大。
生死境的妖，绝对是超凡生物了！
见林漆走了出来，赵敬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有效果吗？”
林漆点头道：“她的口供没问题，她只是第二宿主，第一宿主已经死了，我和她会去确认第一宿主的尸体。”
林漆的话，让赵敬和几名队员都愣了下来。
他们连夜审讯，就是因为林漆用蛛丝抓了何梦芯，是现场唯一被控制起来的人类。
同时，那些幸存者的口供，也都对何梦芯的身份进行了佐证。
所有证据都说明了一个结论，何梦芯就是互助会的主持者，是卓提婆的第一宿主！
可是……
这怎么就突然变成第二宿主了？
赵敬迟疑道：“会不会弄错了？那些幸存者的口供……”
林漆转身看向玻璃墙，开口打断了赵敬的质疑：“卓提婆很狡猾，第一宿主也很狡猾，他们为了隐藏自己，通常会选一个人站在台前当傀儡，从而让自己置身事外。这是卓提婆这种妖的特性，你们妖侦中队不可能不知道吧？”
这个推论是合理的。
卓提婆本来就喜欢玩这一套，让第一宿主当自己的傀儡，自己躲在暗处操控一切。
那么，第一宿主也学会了这一套，把第二宿主推出来当傀儡……
这也完全说得通啊！
妖侦中队的人互相看着彼此，他们虽然还是不愿意相信，但明显也有些动摇了。
特事司的专员，给出的调查结论，应该很权威吧？
但他们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见赵敬眉头紧锁，似乎还想提出疑问，林漆无奈再次开了口。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就把嫌疑人定为第一宿主，并对其进行刑讯逼供，这已经超出了警卫阁审讯的必要限度。
“还有，我希望警卫阁的审讯，不会受到某些财团的干扰，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们的公正性，并将这起案件上交特事司和巡查员，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如果他只是一味的解释，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被动，从而引来更多的怀疑。
所以，在解释的同时，他还要占据主动权！
解释是道理。
拳头是真理。
道理和真理都在，才是对付这些人最好的手段。
只见原本还要质疑的赵敬，也不得不闭上了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身边的队员。
赵敬其实是有些自责的。
他的队员不但刑讯逼供，还碍于赫氏财团对上级的指示，夹带私货审讯无关的情报，这些他都看不下去。
但又无可奈何。
这股不正之风，让他很是惭愧。
此刻，林漆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更是让赵敬觉得无地自容。
更何况，林漆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也许何梦芯真的只是第二宿主，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
林漆等了片刻，见效果已经达到，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
“不过，我理解你们的初衷是好的，现在也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等何梦芯指认了第一宿主的尸体，我会带她出去治疗。”
该说的都说了，林漆也当一回好人：“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吧。”
这是最好的结果。
大家皆大欢喜。
对林漆如此，对妖侦中队的人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