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微不可闻，司辰却还是听清了，复杂难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两秒就挪走，从盒子里拿了一块饼，等护士扶着女人在沙发坐下，很自然地想要喂她。
“不用这么麻烦，”女人偏头避开，神情淡然，伸手自顾自地拿了块栗子饼，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张嘴尝了一小口，“甜味儿适中，口感还行。”
司辰垂眸看向自己脚尖，嘴角微微一翘，手中却不带半分犹豫地将栗子饼扔进垃圾桶：“这家是老店，回头客很多，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挑剔的口味儿……喜欢就吃，不喜欢就扔了，很简单。”
女人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什么，嗓音低了下去：“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吃……”
“现在不喜欢了！”司辰想也没想便打断，“以前没别的零食吃，看见隔壁小孩手里捏了块姜糖都嘴馋得要死，饼干、糕点，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当时被装在一个漂亮的盒子里，看起来就更觉稀罕，其实现在想想，也是那时候没见过世面——这么普通的东西，完全没有冒着风险去偷的意义，对吧，小姨？”
女人：“……”
走到门边的护士疑惑地扭头去看一眼司辰，说实话，这不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俩人相处的气氛怪怪的，而且偶尔还有些诡异和尴尬。司辰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姿态，这种淡定甚至是偏向于冷漠，她自认为懂司辰，就算是亲人，面对这样日复一日地伺候照顾，再好的人也会被磨出脾气来吧。
当初是司辰亲自把人送来疗养院，资料上要填写家属紧急联络人，司辰签了字，在亲属关系那一栏备注的是外甥。
护士停下关门的手，往里一探头：“陈阿姨，等会儿您要是饿了，想吃饭，直接按铃叫我就行。”
回答她的是司辰：“知道了。”
-
中途有护士经过，注意到卢俞半边袖子和胸口都染着血迹，脸上多处挂彩，当即瞪大眼吓了一跳，不顾卢俞反抗，硬是半拖半拽地把人弄去医务室消毒上药，路上还没忘狠狠数落了他一顿。
“衣服上这些不是我的血，我只有脸上剐蹭出的一点皮外伤，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勉强坐着耐心等护士上完药，那边要拿纱布包扎，卢俞觉得有点小题大做，自己贴了几个创口贴，丢下一句“多谢”，起身又匆匆赶去急诊室外。
叶哥虽然一向牛逼，但这种时候应该也很想有人在外面等着他吧！
一个小时后，卢俞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还没通知叶曦的父母，待会医生让签署手术同意书，他的身份也没资格签字。
卢俞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心里的腹稿还没打好，眼前关闭的门猛地拉开，他右手条件反射地哆嗦了起来，险些握不住手机，原地僵了一秒，紧接着大踏步走过去：“医生、医生……里面的人……”
“你是叶曦的队友吧？别太担心，没有致命伤，只是身体关节多处骨折，内外伤都有，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他的求生意志很强，基本应该是没问题了，后面再住院观察几天，确定大脑不会有后遗症就能出院了。”
卢俞差点激动到直接冲进去，忙不迭鞠躬：“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