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念喝了一口杯中渐凉的茶水，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南宫行，询问道：“哦？什么事情啊？”
南宫行笑了笑道：“是闻若那个贱人，你不知道，她竟然偷偷跑回天元城了。”
闻念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倾听的姿态。
南宫行眼中戾气翻涌，“念念，我一看见她那副样子，就想起她以前是怎么欺负你的。仗着自己是嫡女，处处压你一头，抢你的东西，她还曾经故意把你推进寒潭里差点淹死！”
南宫行咬牙切齿，仿佛那些伤害是加诸在他自己身上。
“她凭什么还能好端端地活着？”
南宫行猛地灌了一口冷茶，想压下心头的怒火，但语气反而更加森冷：“那贱人不是最得意她那副自以为是的容貌，总在世家宴会上抢你的风头吗？所以，我就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再靠那张脸见人！”
“你毁了她的脸？”闻念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一直带着柔和弧度的唇角，此刻却微微抿直了。
闻念看着南宫行，眼眸深处清晰地掠过一丝不悦，眉头也几不可查地微微皱起。
闻念不悦道：“你为什么要毁了她的脸？”
南宫行还沉浸在替闻念报复闻若的自我感动中。
南宫行看到闻念皱眉，以为闻念是心软了，怪他下手太重了。
南宫行眯了眯眼睛，问道：“念念，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闻念没说话，端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滑入喉间，却压不住她心头窜起的那股无名火。
闻念心里暗骂南宫行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毁了闻若的脸有什么用啊？
闻若最在乎的是身份、地位、家族认可。
一张脸毁了，固然是打击，但远不如彻底剥夺她拥有的一切来得痛苦。
更何况，闻若被发配去历练，是她精心设计的棋局。
让闻若在绝望中挣扎，看着昔日自己看不起的人高高在上，这才是最漫长的折磨。
毁了脸，反倒适得其反，说不定会让闻若黑化。黑化肥发灰。
南宫行这么做，还不如直接帮她杀了闻若。
至少干净利落，永绝后患。
这个蠢货，只凭着一腔自以为是的为她好的冲动行事，完全不顾后果，打乱她的全盘计划。
闻念轻轻放下茶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闻念抬起眼，看向南宫行时，眼底那丝不悦已然褪去，变成一丝无奈的复杂神色。
“南宫行。”闻念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柔和。
闻念缓缓道：“我不是怪你。只是闻若她，毕竟也是我的嫡姐。你这么对她，她肯定要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再者。”闻念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担忧，“你这样做，万一闻家想要找你麻烦，那这件事情岂不是会连累到你？我不想你因为我惹上麻烦。”
南宫行顿时愣住了。
原来念念皱眉不是因为心疼闻若，而是担心他？
巨大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几乎让他晕眩。
南宫行：“念念，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闻家算什么东西？他们敢动我？至于闻若那个贱人，哼，她是活该！我只恨没能亲手杀了她给你解恨！”
闻念轻轻摇了摇头：“好了，南宫行，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没用。只是，你要答应我，以后做事，多想想后果，好吗？别让我担心。”
“好，念念，我答应你，我都听你的！”
南宫行忙不迭地点头。
闻念端起茶杯，闻若的那张脸毁了，倒也不算全无用处，至少，可以看看闻家那边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闻念说要帮南宫行拿回东西，第二天就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来找明曦了。
明曦停下动作，看向闻念，眼神清澈，带着一丝疑惑。
对闻念的到来有些意外。
明曦：“有事吗？”
闻念心中微哂，面上笑容不变：“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着你初来武院，可能对这里的膳食不太习惯。我平日里喜欢做些点心，今日新蒸了一笼小笼包，想着给你尝尝鲜。”
闻念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将食盒轻轻放下，打开盖子。
一股极其诱人的鲜香瞬间弥漫开来，薄如蝉翼的面皮包裹着饱满的馅料，隐隐透出汤汁的色泽，顶端捏着细巧的褶子，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小花。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闻念的得意之作。
用料讲究，火候精准，汤汁鲜美，面皮劲道，陈平就十分吃她这套，屡试不爽。
闻念将一碟玲珑剔透的小笼包推到明曦面前，又体贴地放上一个小醋碟和一双干净的竹筷，笑容温煦：“快趁热尝尝？小心烫。”
闻念一脸期待地看着明曦，等着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惊艳，感动，或者是食欲被勾起的表情。
但明曦只是低头看了看那碟香气扑鼻的小笼包，又抬头看了看闻念，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疑惑。
明曦眨了眨眼，非常认真地问道：“闻姑娘，你为什么突然给我带吃的？”
闻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完美的弧度差点没挂住。
为什么？
当然是示好，是拉近关系，是为了方便后续行事啊。
这还用问吗？
闻念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扶额了。
闻念面露微笑：“同门之间，互相关照是应该的。”
“哦，谢谢。”明曦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表情依旧平淡，完全没有闻念预想中的感动或欣喜。
明曦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去夹小笼包，反而很实诚地说：“不过我不饿，我早上已经吃过了，而且练功的时候不能吃太饱，会影响气血运行。”
闻念：……
“呃，这样啊。”闻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柔和，“但是这小笼包冷了就不好吃了，味道会大打折扣的。”
明曦看了看小笼包，又看了看闻念，说道：“既然这样，要不你就带回去自己吃？或者分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