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黧没有转身看他，两人之间隔着氤氲雾气，精致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横跨纪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中间的枯竭期可以长达数万甚至数十万年。”
“谨慎起见，我将自己的神魂切割成了两部分。”
“我拥有身体和一半神魂，另一半只有神魂，她藏在黄帝陵中，伪装成轩辕剑灵。”
“带她回来，我可以送你想要的一切。”
江宇忐忑的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少黧的回答，暗暗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直接被对方的话死死钉在原地，表情极其复杂。
想笑，笑不出。
欲哭，无泪。
某人不甘心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心存侥幸。
“你是说，轩辕剑灵是你的一部分，会不会时间太久记错了。”
“两个纪元，中间至少隔着数万年...”
“你、你确定？”
少黧没有迟疑的点头，别的记忆可能会混乱，割裂隐藏神魂的事绝不可能出错。
记忆清晰无比。
“黄帝陵是我亲自设计监工，想要取出轩辕剑并不容易，会有人帮你。”
“两个小丫头的传承是我精心挑选，她们清楚里面所有的机关陷阱...”
“但愿她还没有苏醒。”
这——
江宇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黄帝陵的攻略藏在这里，难怪他感觉难度超标。
每一处陷阱，每一层守护，完全不给后人留活路。
他觉得难，只是因为运气差，弄错了攻略顺序。
草！
天命之子和普通人，主角和配角之间的区别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江宇确信自己不是主角，谁家主角运气可以差到这种地步。
重生从零开始，忍了。
没有系统，忍了。
随身老爷爷开局飞升，忍了。
天道传承欲壑难填，资源消耗是个无底洞，忍了...
走到今天，江宇发现自己的气运甚至比不过山火、陆霄之流，更别提张朔、九霄...
甚至于连少黧口中的两个小丫头都比不过！
晓宁、若晚传承顶尖，数年间没有丝毫懈怠，打不过两个刚刚获得传承的新人。
这合理吗？
别人出场即巅峰，自己却要研读典籍，苦修战技，收集资源，日夜调教追随者。
这合理吗？
江宇怀疑，山火从昆仑墟中得到的资源，远远超出自己从黄帝陵中得到的资源。
攻略黄帝陵，筹划数年，最后还是要一群人献祭，自己都差点死在里面。
山火只是在外面搂着美人饮酒作乐，宝物就到手了。
这真的合理吗？
师父从小就教导他，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他谨记于心，做任何事都习惯打好基础。
师父却没有告诉他，这样做事真的很慢很慢，慢到让人绝望。
看别人走捷径，后来居上时，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甘。
看别人大步前进，自己谨小慎微落后于人时，对师父的教导多少会有所质疑。
例如此时此刻。
江宇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摊牌，昆仑墟必须握在自己手中。
让古神平视，获得他们的尊重，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的实力凌驾于他们之上。
“黄帝陵已经被我杀穿，黄帝魂魄堙灭，轩辕剑就在我身上。”
“器灵不在，我给了她自由，她说想要去南粤看看...”
南粤？
轩辕剑器灵？
少黧神魂？
这——
话说到一半，江宇终于意识到有件事不对。
南粤那位突然冒出来的九霄女帝，大概率就是少黧的一半神魂。
她隐约记得，轩辕剑灵的名字就是韶璃。
不是，谁会往这方面想，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两个纪元。
若不是今天见到石像底座上篆刻的名字，江宇再重生十次也想不到青鸟有自己的名字。
这不是冷知识，是鬼知识。
想到这，江宇又意识到另外一件更离谱的事，内视契约，控心咒完好无损。
韶璃当时接受了控心咒，而且至今没有抹除。
也就是说...
草！
这特么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关系怎么能乱成这样，韶璃那货究竟在想什么？
少黧，昆仑古神，西王母爱徒，不是x奴，更不是跑腿的小厮。
她作为其中一半神魂，接受控心契约的时候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急于脱身，害怕暴露身份，假意接受也能理解。
一直未抹除，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忘了？
别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江宇从未激活过跟韶璃之间的控心咒，一次都没有，看都没看过。
韶璃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真忘了。
建立契约，也仅仅是因为她知道太多秘密，怕她离开琴岛后乱说话。
等等！
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是不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少黧已经是他的追随者。
少黧和韶璃，原本就是一个人。
江宇热泪盈眶，师父就是师父，质疑他老人家简直大逆不道！
不打下坚实的基础，不积累深厚的底蕴，宫殿建的再高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一阵微风，便能让其归于尘土。
少黧转过身，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表情并没有多少信任。
黄帝陵的强度有多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尸将残魂好说，空间折叠无解，混沌结界无解，绝不是蛮力可以破解。
“你不过是个普通凡人，连神格...”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凡人’二字说出口，少黧脑海中不自禁浮现出那位擅长弓箭的少年。
同样是凡人。
她不相信，又不敢不信，只能出口试探。
与两个小丫头相处数年，人性的险恶多少了解了些，不多但也够用。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让人去查证，但凡有半句谎言...”
说着，少黧抬起右手，纤纤玉指凭空做了一个弹琴的动作。
姿态矜贵轻柔，琴声却铿锵峥嵘。
下一秒，昆仑秘境中空间片片破碎，交织重叠，废墟碾成粉末。
还未结束，空间撕扯下生出无数漆黑裂痕，遍布各处，唯有两人踏足的地方完好。
陨石自裂痕中坠落，白炽色火焰蔓延。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一个简单的动作，整个平台化作炼狱。
江宇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尽量保持表情不变，他知道不是幻觉，是规则。
琴声稍作停息后变得婉转连绵，杀伐之势消散。
空间再次破碎折叠，恢复如初，如破碎的瓷片重新组合成完好的花瓶，不见裂痕。
陨石融入大地，火焰熄灭，只有空气中残留些许余温。
这才是真正的秀肌肉，与少黧相比，他刚才所表现出的强势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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