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容川沉默不语，姜依萱掏出文件袋将里面的照片一一摆在他眼前。
许容川垂眸，只一眼，就被刺痛了眼睛。
照片里的姜采言和所有学生时代的女生一样，眉眼清秀，带着学生气的稚嫩。
脸上更是挂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舞台剧、运动会、班级活动......
她的视线永远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她的笑意也只为他一人。
姜依萱的照片虽没拍清楚那人的脸，但许容川还是顺着姜采言的视线一眼看到了她在看谁。
一个高高瘦瘦，白净清爽的男人。
不对，更准确来讲，应该是男生。
“他叫段航，是采言高中时的男朋友，他们在一起整整三年。当年要不是我爸妈逼迫采言跟你在一起，他们现在应该大学毕业准备订婚了。”
许容川收回视线，将照片尽数扔了回去，声音冷冽：“前尘往事，没什么意义。”
“是吗？”姜依萱也不恼，一张张捡起照片继续说道，“那采言这些年参加的同学聚会，又算什么？”
话音刚落，许容川紧捏手心，脸上瞬间失了表情。
他和姜采言结婚这么多年，除去她怀孕的那些日子，三年里她几乎没有任何社交活动，更别提私人生活。
她像是故意要跟外界断联一样，将自己封闭在许家大宅里，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身心围着孩子转。
所以她那次突然提出要出门时，许容川才会感到意外，也就多问了一句。
姜采言这几年在许家，虽惹了不少事，但大部分时候闷的要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说什么做什么，就连出门也会提前一两天给他报备。
她车祸前主动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许容川几乎不用回忆就记起了原因。
全都是去参加同学聚会。
许容川本以为是她没什么朋友，只靠着这些老同学打发时间......
现在姜依萱摆出的照片和三言两语只让他浑身发冷。
“......他们现在还在联系？”
“没有。”姜依萱如实回答，“段航在你们结婚前夕就失踪了......好像是和家人移居国外了吧。”
姜依萱见许容川沉着脸，藏起眼底的狡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和采言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性子我了解，对感情看的很重。我也不止一次劝过她，不要再被爸妈摆布去要挟你，也不要再打听段航的消息。既然结婚了，还生了星南，干脆将错就错好好过日子，可是......哎。”
许容川强忍着怒意看向她，沉声问道：“你今天来有什么目的？”
姜依萱意外他竟然这么快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抿了抿唇表情很是为难。
“许总，我实在不忍心采言再这样受折磨。她现在的失忆只是暂时的，等恢复记忆难保不会再犯傻。只有你们离婚了，我爸妈才能打消要挟许家的念头，采言才可以真正解脱。”
“呵。”许容川冷笑一声，“这个简单，我只要毁了你们姜家，不就可以了？”
姜依萱一愣，看着许容川眼底的阴狠强撑着扯了扯嘴角。
“姜家要是毁了，你觉得采言恢复记忆后会原谅你吗？”
许容川耸耸肩，“怎么不会？她现在还有哥哥，我看倒是比跟你们亲密。”
“哥哥？”
许容川的话反倒让姜依萱错愕起来，“什么哥哥？”
“她是你爸的私生女，自然是同母异父的哥哥。”
“......同母异父的哥哥？”
姜依萱一时语塞，被这突然冒出的新人物弄得云里雾里。
“采言的妈妈是生她的时候难产死的，哪来同母异父的哥哥？”
许容川愣在原地，唇角刚才那抹势在必行的笑再也挂不住，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姜依萱望着他乌云密布的脸，只片刻就捋清了情况。
她好笑地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许总，都这样了，你还有自信采言对你是真爱吗？”
“......我信她。”
姜依萱无所谓地耸耸肩，许容川送出的一副王牌，让她更添了一份胜券在握的底气。
“许总不信我无所谓，可以自己去查，白纸黑字的医院记录可骗不了人。采言到底是不是在姜家长大的，许总一查便知。”
许容川心绪乱成一团，不想再跟她多费唇舌。
姜依萱多说一句，他心底的不安与失落就会加剧一分。
他抬手一个快捷键叫秘书送人离开，姜依萱此行收获颇丰，见状也不再纠缠。
她将装着照片的信封袋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起身微笑着说道：“许总，我看得出来您对采言用情至深，但感情的事，还是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不能因为她现在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就把她强留在身边，您说对吧？”
“......敢在她面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们姜家死无葬身之地。”
姜依萱看着他愠怒的表情沉默片刻，突然微笑道：“许总，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
“采言的身世，她和段航的事，她到底有没有同母异父的哥哥......许总如果不信我说的，可以自己去查清楚。凭您的势力，这些调查起来轻而易举。”
她伸手轻轻将桌上的信封推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像是蛊惑，让许容川心脏不断慌乱抽痛。
“如果证实我说的是真的，那采言连失忆都在骗你，这段感情你觉得还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吗？”
姜依萱倾身靠近，身上的香水味让许容川忍不住反胃蹙眉。
喉间像是有东西堵成一团，让他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能不断蔓延出苦涩。
姜依萱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嘴角的笑意更盛。
“许总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如果采言恢复记忆选择继续胁迫你，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让许家二老一直待在国外吧？还有星南，如果知道自己的出生这么见不得光，又会是什么反应？”
姜依萱三言两句让许容川近乎发疯，坐在原地连最后一丝镇定也撑不出。
姜依萱自顾自说完，也不打算要他的回复，见秘书带着保安进来赶人，眉峰一挑扔下最后一句。
“要不要查取决于许总，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采言有一天想要离开许家，请你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