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出国的事已经安排好了，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就可以带清棠姐和嫂子过去了。”
顾小光将办理好的手续递给顾千帆，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欲言又止。
“大哥......这些天你都没怎么睡，还是休息一下吧。许容川那边进展顺利，不会出岔子的。”
顾千帆闭着眼揉了揉眉心，半晌后才缓缓睁开，眼底的疲惫却丝毫不见减少。
“不要松懈。”
顾千帆逐一翻看着手续合同，同时不忘给他安排新的任务。
“盛川最近一直在游说新的供应商，货源的问题应该很快就会解决。许容川被传唤调查前你要处理好，断掉他的后路。”
顾小光点了点头，犹豫片刻继续说道：“听沈策那边说，许容川好像打算引咎辞职了......如果他真的不干了，我们还要继续对付他吗？”
话音刚落，只听“啪”一声响，顾千帆手里的文件夹已被狠狠甩飞了出去。
雪白的纸散落一地，有几张甚至拍在了小光的脸上。
纸轻，落下的力道并不大，却还是砸得小光微微闭了闭眼睛。
他不再说话，低头紧抿着唇，室内一时间静得可怕。
“你放任许容川带走清棠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再让我听到一句求情的话，你就给我滚。”
顾小光滚动喉结咽下满腔酸涩，再开口声音已然嘶哑得不像话。
“知道了，对不起大哥......”
他缓缓蹲下身整理着散落一地的文件，没捡两张就又听到顾千帆暗含怒意的逐客令。
“做你的事，出去。”
顾千帆捞起桌上的烈酒，猛地一口灌下，刺激的辛辣徘徊在喉间，这才稍稍压制住胸腔里随时爆发的怒气。
他看着桌上见底的酒瓶，起身刚要去拿新的，抬眼却看到顾小光依旧一动不动站在门口。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滚出去！”
“这么久了，还没消气啊。”
熟悉的声音让顾千帆一怔，重新看向门口，这才发现早已站在门外许久的顾清棠。
顾清棠沉默地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室内，有些无奈地沉了口气。
“你的脾气怎么比以前还要坏了。”
她蹲下身将散落的纸张逐一捡起，无视顾千帆冷漠吓人的表情，自顾自开始教训他。
“发火可以，不要摔东西好不好？这个道理忆言都知道，她那么小都会自觉把玩具收好，你作为监护人更要以身作则......”
顾千帆没有回应她的碎碎念，低头倒了一杯酒冷声赶人：“小光，送她走。”
“清棠姐......”
顾清棠将文件重新整理好，抬手抚过小光被纸张划破的脸颊，擦掉微微渗出的血迹，轻声说道：“小光，很晚了，去休息吧。”
“可是......”
“听话。”
顾小光看着她抿了抿唇，半晌后点点头，带上门离开了气氛焦灼的办公室。
伴随着门锁轻叩的声音，室内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
顾清棠翻看着手里的文件，看着详尽的出国手续和资产分布，滑动喉咙只觉得干涩。
她将一摞未来的安排轻轻放回桌上，抬眼看着站立落地窗前那抹孤寂僵直的背影，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哥......”
“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给许容川求情，那就马上走。”
顾清棠声音轻柔，“我就不能来看看你？这么久不联系，你就不问我过得好不好吗？”
顾千帆喝了一口酒，齿间发出一记嘲讽的笑。
“怎么，你自己选的路，还需要问别人的意见？”
他转身回到桌前，将手里的水晶杯重重放在桌上，砸出一声不小的闷响。
随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抬眼看向顾清棠，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讥讽。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你过得好不好应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吧？”
纵使顾清棠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真听到顾千帆刀子般的冷言冷语，还是不由得心里发紧。
她垂眸平复着内心翻涌的难过，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重新开口。
“哥，我知道，我做的这些决定伤了你的心，可是我真的有迫不得已留在这里的理由。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
“言重了。”
顾千帆抬手打断她：“就像你说的，你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又哪里轮得到我伤心。”
“哥，你真的要这样跟我说话吗？即使不担心我，那忆言呢，你这么久不见她难道不担心她吗？”
提到顾忆言，顾千帆这才收起身上几分戾气，沉声问道：“......找我做什么？”
顾清棠抿了抿唇，犹豫道：“我听说了盛川的事......”
她缓缓走到顾千帆身边，蹲下身抬眼看着他，眼含祈求。
“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这些不是我想要的。你再等我一些时间好吗？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情，我一定跟你走。”
“什么事情？”
顾千帆垂眸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是等许容川转危为安，还是等他再重新抛弃你一次。”
他望着双眼通红的顾清棠，一字一句凿穿她的期待。
“小光应该告诉了你现在有多少人想要许容川的命，许容川自己也清楚。他现在对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自己那条狗命，你真以为他对你还有感情？顾清棠你别傻了！”
“很多事情你不清楚，他——”
“顾清棠！”
顾千帆怒吼着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顾清棠，只觉得她无可救药。
“这些年我不动他，是因为当初你和祁莎为他求情。我信守承诺了，可你呢！”
他红着眼，无边的愤怒和失望将他瞬间包裹，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你答应过我会忘记他好好生活，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纠缠不清，先毁约的那个人是你！”
“你想报复许容川，对付他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要毁了盛川呢！”
顾清棠双膝跪地，死死拉住顾千帆的衣角，只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
“他已经决定引咎辞职了，所有的股份资产也全都给我了。许容川现在身无分文，离开盛川他更是一点庇护都没有，这样就可以了，何必要将许家赶尽杀绝呢！”
顾清棠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合同就浑身发冷。
她本以为顾千帆只是对付许容川一个人，可他却连许家二老的资产和许星南的信托也一并计算在内，势要将许家剥削得干干净净。
而这些，苏辰和许容川甚至根本都不知道。
“星南和许家二老没有错，你为什么要断了他们的后路呢！”
她跪着朝前迈了两步，哭着将顾千帆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哥，我答应你，我马上跟许容川断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再踏进夏北市一步。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们走好不好......”
顾千帆冷笑一声，眼底的冰凉让顾清棠刺骨的疼。
“许容川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他把资产全都转移给你，自己换一个全身而退。接下来呢？等这些事解决，再花言巧语将给你的东西全都骗回去，赢得毫发无伤......顾清棠，你看不清，我看得清。”
他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顾清棠，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彻底断了她的路。
“我要让许容川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将他当年付诸在你和忆言身上的伤害加倍还给他。我不光要毁了他，我还要毁了盛川，我要让他看着自己家族几代人的努力付之一炬......”
他轻抚过顾清棠惨白的脸颊，帮她擦去汹涌的泪痕。
一字一句道：“等盛川成为组织的一部分，我就当着许容川的面一点一点拆了它。组织里等着洗白身份的人不在少数，就让盛川成为他们的庇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