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林芒一直没说话，手里捏着宵小蓝母亲塞给她的芋泥包，也不吃，就静静地看着。
小野人被残酷的社会毒打一顿，成了蔫茄子。
看着可怜兮兮的，只有接触过的才知道有多闹腾。
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时渊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月着实有点不对劲，给邻居养孩子，带人参加聚会，半夜满城市找人，还得辅导作业……
闲的吗？
他眸色淡淡，没搭理她的心情，刚要收回视线，蔫茄子却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林芒冲他讨好一笑，乖乖交代道：“我晚上还想出来一趟。”
“想都不用想。”时渊干脆利落的拒绝：“邱敏已经杀了她继父，你什么信息也得不到。”
“那我……”
“赵家有专职保镖守护，你混不进去。”
连着堵死了两条路，林芒没半点气馁，还在试着举爪爪：“我要去上学。”
车内空气顿了一瞬，
时渊缓缓挑了下眉毛：“你确定？”
林芒点头：“恒成一中，高二五班。”
宵小蓝赵雪邱敏所在的班。
说不出是什么心态，时渊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随便你。”
她身份证上的年纪是20，作为从深山出来的小野人，上个高中也合理。
“我就上一周。”林芒伸着一根食指强调，“下周我的玉米就熟了，草莓也得收，我很忙的。”
重点是下周得参加警察局的考试，她得赚钱了。
时渊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没吱声。
林芒从他这一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的意味，警惕地看他：“不要你帮忙，小青后天就回来了。”
“想让我管你？”时渊懒洋洋地嗤笑一声，薄唇轻启：“想得美。”
方家盘踞A市多年，遵纪守法，从不偷税漏税，安排远房亲戚上个高中不过就是动动嘴联系人的事。
父子俩一听林芒主动要上学，差点没乐死，要不是国外没鞭炮卖，不然非得放上两条街庆祝。
林芒晚上打完电话，隔天一早就收到了入学电话，拒绝了方家父子争抢着要回来送她的要求，自己骑着自行车下山。
恒成一中是A市最好的高中，升学率甩第二两圈还得拐个弯，可以说A市的未来都在这里生长。
教学楼高大通透，窗明几净，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喧闹不绝。
高二五班的班主任是个短发的中年女性，姓王，肤色微黑，脸颊上带着不少雀斑，深深的法令纹显得人特别不好相处。
从林芒出现在她的视野，她带着钩子的双眸就一直在不动声色打量她，像是衡量她的来历。
恒成一中管制严格，鲜少有插班生，该来的一早就来了，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很奇怪。
衣服是菜市场三十块钱一件，硕大的名牌logo连字母都印错了，全身上下没个值钱的东西。
暑假一过人就立马插班进来，要说没背景也不太可能，脑子转了圈A市姓林的人家，没头绪。
她起身：“走吧，带你去教室。”
高二五班在五楼，爬上去很快，一路上过来碰到的学生都在看她，有大胆热情的小姑娘等王老虎一过去，立马凑过来冲林芒笑，无声问：
“小姐姐你好漂亮，也是高二的吗？”
被年轻生命热情包围住的林芒笑着点头，学着他们无声开口：“我先走了。”
高中生的课间生活很热闹，三五个围在一起闹腾，大喊大叫都不算啥，有两个也不知道激动的都站到了桌子上。
“我昨天60抽出了5金，你们谁敢信！”
“卧槽！你小子用阳寿抽的吧。”
“那位大佬的化学作业能借我看看，下节就是老刘的课了。”
“哎，池早早那部剧你看了吗？”
“……”
憋了一个暑假的少年少女堪比大型话痨比赛，一个比一个能说。
班主任的身影一出现，喧闹的班级想被摁了静音键，刷一下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
“这是我们班转来的新同学，以后大家好好相处。”王老师冲林芒点点下巴：“你自我介绍下。”
林芒顶着假冒伪劣大logo站上讲台，笑着开口：“大家好，我叫林芒，以后劳烦大家多多关照了。”
穿着滑稽，脸却很靠谱，美的靠谱。
她一出现，仿佛整个一中的光都落到了她身上，一颦一笑都带着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顾盼生姿。
这句话一说完底下性子活泼的男生立马带头鼓掌：“好，欢迎新同学！”
满堂掌声中，教室中心的四五个小姑娘没伸手，其中一个正在鼓掌，旁边同桌瞥了隔壁人一眼，心虚地伸手拉住人。
一个接一个，众人都被这诡异的气氛感染，莫名停了下来。
林芒眉眼弯弯的跟最中间的人对视。
赵雪的眸子仿佛淬了寒冰，为什么这人会来学校？
她凭什么？
这乡巴佬为什么紧追不舍？
那天一回家她就找人查了林芒的底细，不过就是方家一穷鬼远房亲戚，她凭什么能跟在时渊身后，现在又凭什么跟自己平起平坐。
虽然宵小蓝的事情家里已经清扫干净了，但林芒的出现让她很不安，那天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直出现在她梦里。
林芒勾了勾唇：“好巧啊，赵雪你也在这。”
“你算什么东西？”赵雪一反当日热情模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懒洋洋地靠向椅背，嘲讽态度不加遮掩：
“方家从山沟沟里出来的穷酸亲戚而已，谁知道那天就被赶回去喂猪了，攀扯什么关系？”
林芒挑挑眉，刚要开口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对上班主任锐利的眸子。
“你坐那边。”冷冷的，没什么感情。
林芒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朝着她所指的位子坐下。
位子靠后，靠窗，上面什么都没有，在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里，属这张显眼。
外面的同桌是个胖乎乎的男生，很高很壮，彻底堵住了过道。
男生出汗多，体味也重，林芒还没靠近就闻到了股浓重的汗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