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词安看着贤王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陛下，太后心术不正，留下性命恐有隐患。”
齐元逸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殿外飘落的雪花：“朕知道。可贤王今日助朕揭露太后阴谋，又拿出关键证据，这份功劳不能不赏。”
“再者，他虽曾动摇，却终究顾念兄弟情分，朕若连他母亲的性命都不肯留，难免寒了宗室的心。”
周景煜闻言，赞同地点头：“陛下考虑周全。如今太后的五万大军尚未有动静，留着太后，也能牵制其母家的势力，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齐元逸颔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漫天飞雪。
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抬手推开窗，寒风卷着雪沫子扑面而来，却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福公公，” 齐元逸忽然开口，“派人盯着贤王，看他离宫后是否有异常举动。另外，传旨给城外的守军，密切关注太后母家的动向，一旦有异动，立刻禀报。”
福公公连忙应下，转身去安排。
沈词安与周景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安心 —— 陛下既有帝王的权衡，又不失仁厚，这大晋的江山，终究能安稳下来。
殿内的烛火依旧明亮，映着齐元逸挺拔的身影。
他望着窗外的雪景，指尖轻轻拂过窗沿的积雪，心中思绪万千。
这场宫变虽已落幕，可朝堂的安稳、宗室的平衡，仍需他细细谋划。
而贤王所求的 “留命”，或许便是这场权力博弈中，唯一能留存的温情了。
贤王踏出紫宸殿的瞬间，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子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殿内残留的暖意。
他紧了紧身上的锦袍，抬头望向漫天飞雪的夜空，方才在殿内强装的镇定与洒脱，此刻尽数化为眼底的疲惫。
守在殿外的两名黑衣侍卫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马车已在宫门外候着，是否现在回府？”
贤王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沿着覆雪的宫道缓步前行。
青石板上的积雪被他的靴底踩出深深的脚印，雪粒沾在靴面上，很快便融化成水，浸湿了布料。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们先去查探一下，太后母家的人此刻在做什么。若他们有异动，立刻禀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 两名侍卫躬身应下，转身消失在宫道的阴影中，动作迅捷如鬼魅。
贤王独自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株挂满冰棱的红梅树下。
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娇艳，他抬手拂去枝头上的积雪，目光却飘向了冷宫的方向，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母后，儿子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您若能安分守己，在冷宫中了此残生，便是最好的结局。若您仍执迷不悟……”
话未说完，他便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想起幼时母后虽偏爱二哥，却也会在寒冬为他亲手缝制棉衣；想起自己犯错时，太后虽会严厉责罚，却也会在事后偷偷塞给他一块糖糕。
可这些温情，终究在权力的诱惑下，被消磨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