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妩：“去京城。”
戚储野：“去京城做何？”
......
……
戚储野将胳膊放在茶桌上，粗眉微低，看着戚妩问道：
“不可再稍候几日再去吗？”
他换了个胳膊肘放在茶桌，坐直身体同她继续道：
“你二哥他和姜大夫三日后便成亲，你定然得喝完喜酒再走。”
“这么快？”
戚妩抬首，手执茶盏，嘟囔道：“我还以为他们还得拉扯一年半载呢。”
“当然！”
戚储野压低声，贼溜溜数着流程道：
“大哥明日便命人添置成亲所需东西，不出两日便可装扮得体，就等第三日两人婚服一穿就可拜高堂。”
“好。”
戚妩站起身，将飘到前面的墨发甩到身后，道：
“那我便多留几日，等着喝喜酒。”
*
戚妩背手迈门槛而出，秦夙仍然站在一旁等候。
秦夙眸光流转，深邃黑眸定定聚在戚妩身上。
戚妩仰头看向他，嘴唇勾了勾，同他道：
“我们回去吧。”
此画面出现过无数次，只不过是他同她道，唤她一同回家。
秦夙望着她，微微点头。
月光下，两道影子，两个人，一前一后踏上回去的路。
三日时间恍然而过。
西寨营和医馆挂满了红绸缎，大红灯笼，十里红妆，接亲的伙计从医馆一路到西寨营旗鼓喧天，炮仗如雷声轰响。
今日二当家戚储卫和姜大夫姜芷瑜大喜之日，大家都其乐融融。
作为新娘子最亲的人戚妩负责接亲。
姜芷瑜说为讨个好彩头，特地叫戚妩用红色绸带绑发。
戚妩：“新娘子，到了。”
掀开红车帘，姜芷瑜从里走出来，大家便开始奏乐、欢呼。
新娘子墨深色发色盘成扬风发髻，裴翠长步摇插在发髻两边，凤冠霞帔，只见红唇皓齿。
戚储卫早就站在门口等候，他头戴银冠，腰系玉佩，穿一身大红直裰婚服比平日更添了一丝书生气息。
把姜芷瑜的手交给戚储卫，戚妩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
因两人无爹无娘，坐在高堂上的是戚储野和他夫人。
傧相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戚妩往后抬首，对上了秦夙的黑眸，她勾起极浅的笑弧：“走吧，我们到后院吃酒。”
秦夙作为侍卫贴身跟随，陈齐和吴栋得闲早就去和弟兄们大吃大喝了。
戚储野一家子和戚者堰一家子坐在一桌，戚妩、戚储生和秦夙在一桌后有同龄人也与她一同坐，包括展钰。
众人侃侃而谈，以酒相敬。
戚储卫在给每一桌敬酒，忙碌流转着，到了戚妩这桌，他已经醉醺醺了。
“三妹，来，同而哥哥喝酒！”
戚妩虽然也有些喝醉了，但和他对比，她还是极度清醒的。
“别喝了，”戚妩搀扶他的胳膊，“再喝我送你们的鸳鸯袄就要独守空房了。”
她往人群搜寻，停留在还坐得笔直的陈齐身上，扬声道：
“陈齐。”
“三当家。”
“送二当家回屋。”
“是。”
陈齐将戚储卫手臂往肩上扛，低声道：“二当家，得罪了。”
偶有人过来和与戚妩敬酒，加上戚妩自小在边塞大漠待过些时日，她对手下们并无等级隔阂，更甚相谈甚欢。
“丫头，你这酒量不敌当年你娘啊。”
莫七蜀忽然出现，靠近戚妩，捋了捋胡须，“几杯就要醉了。”
戚妩恢复些清醒，泰然道：“老头，你莫要损我。”
秦夙和展钰众人见莫七蜀出现，纷纷揖礼：“莫长老。”
莫七蜀在庖屋吃饱喝足，手还提着紫砂壶，他举手一倒，壶里酒倒进他嘴里。
众人唏嘘不已，莫长老不愧是莫长老——
拿紫砂壶做酒壶。
“丫头，改日再找你饮酒谈茶。”
莫七蜀将目光移到秦夙身后，朝他挥手，“徒弟，过来，老夫有事找你。”
顷刻间，莫七蜀和秦夙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见多不怪，接触到戚妩眼神，吴栋招呼大家继续吃好喝好。
戚妩耸了耸肩，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戚储生喝了点酒，此刻正趴在桌上，呢喃作语。
戚妩拿着酒壶，休迅飞凫，飘忽之间踏上屋檐，她坐在屋檐，迎着皎洁月色饮酒。
庭院饮酒之人瞧不见屋檐坐着的人，屋檐上的人却可见下面的人。
展钰偏头时恰见戚妩的身影，思量片刻，他也踏墙而上，缓慢走近。
他坐在了她身边。
酩酊大醉的戚妩吹着微凉的风恢复了些意识，又执起酒壶，徐徐浅饮，醇香充斥她周围。
喝了些酒的展钰注视着她剪水的双瞳，双颊隐有酡红。
不知是酒味上来，还是少年隐秘心事被揭露，黯然羞涩。
醉得迷，戚妩手肘撑在屋檐凸起的鸱尾，掌心托着侧脸，另一只手将酒壶揣在怀里。
凉风习习而来，展钰瞧着她墨发和红色绸带随风舞动，她阖上眼睛，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精致的面容下淡橘色的嘴瓣引人唇舌干燥。
浓郁酒香扑鼻而来，扰人心智。
“三当家......”他轻唤她。
无人应答。
望着戚妩的容颜，展钰心痒难耐，他盯着她的唇，抿紧了自己的唇，缓缓靠近。
*
和莫七蜀谈完事后，秦夙便迫不及待回来，却见桌前原本坐着的人空空如也。
他四周环视，仍然不见人影。
斟酌了片刻，他想起她每次喝酒都喜欢到屋顶，没再思量，直接翻点墙而上。
秦夙踩在屋檐上，瞧见越来越靠近的两人，脚步生风，声音急促：
“戚妩！”
听到他人声音，又见近在咫尺的戚妩睫毛簌簌，即将要睁开眼睛，展钰脊背一僵，迅速窘迫远离。
他没有得逞，虚惊一场又暗暗失落。
展钰站起，正对眼神冰冷的秦夙，温雅眉眼稍滞道：
“三当家喝得不省人事，我稍后送她回寨营，你不用跟随了。”
秦夙不理会展钰的话。
他将目光停在酩酊大醉的戚妩身上，屈膝向她，温和出声：
“可还知道我是谁？”
戚妩烂醉如泥，她将怀中酒壶递给他，眯笑道：“抱......”
展钰微讶，他第一次见平日意气风发的三当家如此娇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