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云裳看着姆尔尘脸上的震惊神色，神色自若的说道：“姆尔尘将军，家父在世之时与您交好，算是云裳的长辈，而我理应以晚辈相称，但如今我为汉军效力，咱们就事论事吧。”
姆尔尘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忍不住问道：“云裳公主，您为何要背叛可汗，投身汉军？可是他们胁迫于您？”
听他这么一说，阿史那云裳脸上闪过冷笑，开口道：“何为背叛？姆尔尘将军，难道你没有听那些溃逃回去的兵士说过，你所看到的阿史那库鲁是假的吗？他才是阿史那家族的叛徒，突厥的叛徒。”
姆尔尘紧紧皱起了眉头，在鲁斯颊利尚未遭遇不测身亡之前，他表面上是忠诚效命于鲁斯颊利，但实际上却在暗地里默默追随着阿史那家族。
若要深究他究竟是对阿史那库鲁一人忠心耿耿，还是对整个阿史那家族死心塌地，就连他自己都难以给出一个确切清晰的答案。这一切或许只能归咎于祖辈父辈们所传下来的命令吧，那份沉甸甸的嘱托让他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之心。
当初阿史那家的先祖还是突厥可汗时，姆尔家族便追随左右。后来阿史那家族被多个部落的首领联合赶下了汗位，他姆尔家族忠心未变。
时光荏苒，岁月变迁，一代又一代，追随的信念就这样传承了下来。
姆尔尘沉默良久，缓缓开口：“云裳公主，此事事关重大，仅凭那些溃兵之言，实难让人信服。”
阿史那云裳直视他的眼睛，严肃道：“姆尔尘将军，我便是证据。那假冒者行事风格与真正的阿史那库鲁全然不同，且诸多决策都是在损害突厥利益，难道你就不曾察觉到他与我祖父之间有着极大的区别吗？”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上了，姆尔尘面露犹豫之色，他内心深处其实也对阿史那库鲁存疑。不仅仅是他，就连贺类以及曾经死去的达勒这些心腹，都觉得阿史那库鲁的变化非常大。
众人并没有多想，以为是他被汉人关押的太久，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折磨，才致使脾气变得暴躁。而且从他愤恨汉帝和汉人的表现来看，很符合这个特征。
这时，秦狄发话了：“姆尔尘，你若真心为突厥着想，不妨细细思量云裳所言。如今突厥在那假冒者统治下已渐露衰败之象，短短一个月，发生的这些事情想必你比朕还要清楚。远的不说，就说昨日到今日，有多少突厥士兵阵亡，你心中自知。”
“朕已经下旨，将真正的阿史那库鲁送往突厥，过段时间，真相如何尔等便可知晓。”
姆尔尘见他们说的信誓旦旦，心中一动，但并未表现出来。
沉思片刻后，他向阿史那云裳躬身行礼：“公主殿下，今日姆尔尘前来，乃是为了阵亡将士一事！”
阿史那云裳见状，也明白姆尔尘暂时不想谈论此事，于是说道：“姆尔尘将军，关于阵亡将士之事，我汉军并非无情无义之辈。但运送遗体时，尔等需遵守我军规定，不得携带武器兵刃，且人数每次不得超过五百人。”
此言一出，秦狄暗暗点头，对她是刮目相看。
而姆尔尘一听，却是微微皱眉，说道：“公主殿下，五百人太少，这冰天雪地，何时才能搬完，还望公主念及同族之情，可以宽限些。”
阿史那云裳看了一眼秦狄，见他微微点头，便道：“姆尔将军既然开口，那我便代替皇帝陛下允了你的请求。人数可以增加到两千人，但必须有我军将士全程监督。不仅如此，在阵亡兵士的尸体清理完之前，还要劳烦姆尔将军暂时留在此地。待他们何时退去，我会亲自送将军离开军营。”
姆尔尘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权衡着利弊。过了片刻，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紧咬着牙关，缓缓说道：“好吧，多谢皇帝陛下，多谢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无奈，显然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