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柠随便点了两道菜，便放下菜单。
等所有人都点完了，服务员接过菜单离开。
包间里忽然有些安静。
片刻后，竟然由路铭彦主动开口，打破略显尴尬的氛围。
他看向路时柠，沉静的目光中带了点审视。
“柠柠，你真的非盛清砚不可？”
路时柠微抬头，十分平静，且坚定不移的迎上路铭彦的目光。
“是。”
不管问多少次，她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盛清砚神情不变，餐桌下，他的手却握住了路时柠的左手，心情特别愉悦的捏了捏她的指尖。
这是路铭彦最后一次向路时柠确认心意。
虽然他打算接受盛清砚的提议，但假如路时柠后悔了，他也可以收回决定。
只可惜…
见路时柠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回头，路铭彦没再像以往那样露出不赞同。
他点点头：“好。”
最后一点私人情感被他放下，路铭彦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直奔主题。
“路家现在需要一个继承人，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从明天开始跟我学习管理公司，等你有足够的能力后，我会把公司交给你。”
“第二，你跟盛清砚尽快结婚，婚后生下的孩子交给我作为继承人来培养。”
说是两个选择，其实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选择只有一个。
先不管路时柠有没有能力去学会管理公司，就只说她的个人情况。
她的精神和身体，现在都正处于恢复期，需要大量时间好好休息。
管理公司需要付出的心血和精力，根本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路时柠对自我的能力有很清晰的认知，所以她没有逞强。
“我选二。”
话音微顿，她又接着道。
“我也有条件。”
路铭彦点点桌面。
“说。”
“不管你要怎么培养孩子，都必须提前告诉我，如果我觉得对孩子压力过大，或者任务太重，有权利拒绝。”
路时柠知道自己的选择是自私的，她把原本应该由她承担的责任，全丢给了那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生的孩子。
但当下的局面，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量为孩子争取一些喘息的空间。
此番话一出，路铭彦眉头一皱，明显不愿同意。
他一向独断专裁，哪能允许旁人指摘他的计划。
刚要开口拒绝，谁知孟青菀突然在桌子下拉了他一把。
她凑过去，跟路铭彦耳语。
“想想裴家人的精神状态。”
路铭彦瞬间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他嘴上说着裴家人的精神不正常，可他心里很清楚，先天因素只占了一些。
后天环境，才是真正让他们成为疯子的关键原因。
比如从小被裴夫人被虐待的裴逸寒，比如被亲生母亲虐待的盛清砚。
如果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生长环境，肯定会与现在截然不同。
而路时柠跟盛清砚生下的孩子，身体里会流着盛清砚的血，也就意味着先天可能受到影响。
若不想再培养一个小疯子出来，那他确实需要适当的妥协。
路铭彦虽然好面子，但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在养育孩子这方面，他把责任全部丢给了孟青菀。
如果继续沿用他现在的教育方式去培养孙子孙女…
路铭彦深吸口气。
他不想再生出别的事端来。
“可以。”
路时柠没想到路铭彦会同意，有些疑惑的瞥了孟青菀一眼，又迅速压下好奇心。
“还有一个要求。”
意外的是，路铭彦居然没有不耐烦。
“说。”
“我没有承担过任何责任，所以我不会拿路家的任何东西，但看在我答应让孩子成为继承人的份上，我要你帮忙护住清砚的个人声誉和安全，不准裴家人伤害他。”
之前被裴司柏激怒时，路时柠下定决心要抓住路家的一切，要好好保护盛清砚。
可后来冷静下来，她又认真想了很多。
她确实是路家的大小姐，在旁人眼里，她理所当然应该继承路家的一切。
但获得的前提，是要先做出贡献。
路家的财富，是好几辈人努力累积的。
她因为身体不好，什么都没有付出过，还一直用路家的钱治病，又凭什么想当然的去继承这一切。
眼下路瑄对她造成的伤害，跟路家为她花钱治病的恩情相互抵消，她跟路家也就互不相欠。
从始至终，路时柠都不贪图路家的财富权利，甚至说，她想彻底逃离路家。
——这个家太过畸形，没有一点亲情可言。
现在情况不允许，那她只好再跟路家做交易。
以继承人，换取路家对盛清砚的庇佑。
除此以外，她和路家再无任何瓜葛。
路时柠的话一出，不止路铭彦和孟青菀，就连很少喜形于色的盛清砚都露出错愕的神情。
“阿柠！”
他拉了路时柠一把，试图让她收回刚才的话。
他算计这么多，想的一直都是让路时柠再多一份保障。
可她现在，居然把这份“保障”给了他？
盛清砚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但那颗心，却柔软的几乎快要化成水。
他的傻阿柠。
路时柠偏头看向盛清砚，明亮的杏眼轻眨，唇角微微勾起。
“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世界上从来没有哪样东西是理所当然该属于谁的。”
路时柠知道盛清砚怕她以后再被路瑄算计。
现在继承权给了孩子，路瑄肯定不敢胡来。
他的目的依旧达到了。
盛清砚沉默下来。
他想告诉路时柠，他跟路铭彦之间的交易，想告诉她即使她不要求，路铭彦也肯定不会让他影响路家的声誉，更想让她重新提一个要求。
可对上那双澄澈明亮，不带任何贪欲的杏眼，又不自觉把话咽了回去。
——他能感受到，路时柠是真心想与路家分割开。
就像他一样，不贪图财富，只贪恋她这个人。
对面，路铭彦和孟青菀显然不能理解路时柠的想法。
怎么可能有人面对如此巨额的财富却不心动？
在孟青菀看来，路时柠俨然是恋爱脑上头。
爱情有什么用？
把金钱，财富，牢牢握在手里，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