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渊坐在这里，众人眼中又有了别的猜测，他们都认为这么瞩目的位置，非庄文渊本人莫属。
却没有想到，这位在大众视野里消失了整整两年的小帮主如今竟然敢坐在这个位置上。
是被庄文渊宠的无法无天了吗？
但是再被宠又能怎样的，江城的结局是那样，那江渊的结局又会好到哪去？
参加宴会的人都是人精，比起担忧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才是多数。
毕竟那是别人的事，隔岸观火的人不少，他们都在等待着，宴会的主人到场后会发生些什么。
江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黑红色的沙发上，双手倚着鎏金色的扶手，指尖在扶手的前段上下敲打。
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今天的江渊穿的是一身纯黑色的西装，穿在身上像极了世家公子，和两年前见到的他不一样，如果说两年前的他是一个大白兔的话现在就是一只大灰狼。
显得腹黑，倒是更像庄文渊了。
他身上好像处处都是庄文渊的影子，也难怪庄文渊这么喜欢他。
江渊的双腿交叠，这个坐姿十分慵懒，看向众人的目光就如同古代帝王藐视他座位底下的一切。
当然了，那些人只敢远远的偷偷议论，没有人不要命的在江渊眼前亲口说些什么。
至于结交，又或者是别的，他们还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契机。
不知道是等了多久，庄文渊终于来了。
跟着他来的是一众黑衣人，是的，毫不夸张的来说，那是一群，几乎是能将整个宴会的人都包围的数量。
有些是他们见过的，但更多的是他们没见过的，他们从未想过庄文渊在除了沉渊帮之外还有这么一批只供他自己差遣的人。
人数多到令人咋舌，这一批人是怎么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现的呢，在场有许多达官贵族，他们其中有些人在市政的特高管工作，也就是说他们能看到整个京城里所有人的信息。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看到过眼前出现的这群人。
庄文渊这是什么用意？
当威胁摆在人的眼前，一切胆小懦弱的人都会涌出来，说一些他们以为自己从不敢说出口的话。
“庄文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脑子断了一根线，宴会中的人从来不敢反抗庄文渊，但就是有人说出了这句话，像是推动，又像是引燃，是导火索。
庄文渊缓步走向主会场，他无视了那人的话，就仿佛那是毫不相干的人。
他有他的目标。
他径直朝着江渊走来。
看着江渊坐在本属于他的位置，庄文渊只是笑了一声，当疯子看到自己的领地被圈占，本应该是生气，是恼怒，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露出任何不悦。
像是本应该就如此。
庄文渊将江渊整个人上上下下都扫了一遍之后，深邃又难以捉摸的目光才转向别人。
“我要干什么？”
男人低哑的声音出口，令人一头雾水，他这是在反问？
明明这场宴会是因为他而举办，他却反过来问别人。
“我只是想让大家看一看，一个艺术品。”
是疯子在自问自答。
没有人知道他口中的艺术品代指什么东西，只知道疯子为自己举办了一场盛宴，而如今盛宴开始了。
庄文渊走到江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熟练地打开瓶盖，然后缓缓将酒倒入精致的酒杯中。
那鲜红如血的液体在酒杯中轻轻摇晃着，仿佛是一面镜子，映照着庄文渊那张冷峻的脸上。
庄文渊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标志性的微笑，只是今天的这种笑容既有着几分戏谑，又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他微微仰起头，轻抿一口红酒，这一刻，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这份宁静和舒适。
当一切完美的点和出人意外的点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就像是一个作者精心描写了自己手中的主角，却发现原本代表正义使者的主角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世界上所有一切特殊的东西都属于他，但唯独他没有长成作者想要的模样。
不适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疯子总是要被天道磨灭的。
世人都爱看神明的陨落，哪怕神明是一位恶魔。
低位者就爱看高位者下贱的姿态。
江渊就这么看着庄文渊，手中的酒只喝了一口便没有再动，堪堪的拿在手上当一个装饰品。
庄文渊所说的艺术品，他并不知情，但是以庄文渊的性子来讲，这个艺术品绝对是令大家都想象不到的东西。
庄文渊不揭露，那他也只能等待。
许是庄文渊的个人兴致，宴会上并没有椅子，所有人都站着看唯二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在庄文渊来之后，就连原本虚伪的觥筹交错都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庄文渊在喝完第二杯红酒的时候，对着黑衣人招了招手。
疯子在静默中开口，“艺术品还没来，那就先让大家看看表演解解闷吧。”
言毕，被黑衣人带上的便是江渊，这几日都未曾见过的人。
是浑身是血的司哲。
江渊双眼微眯，呵，不愧是庄文渊，一节课教了他两遍。
“小渊，实不相瞒，我的人查出来你的人是警方的卧底，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庄文渊直言不讳，双眼盯着江旭，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江渊会给他带来什么答案。
“当然了，也是想让大家看看，我沉渊帮未来的继承人究竟和我有几分像？”当众的说出这句话，就代表江渊的身份实在不菲，毕竟庄维渊在外人眼里都是“诚信”的。
现在说江渊是未来的继承人，那他以后一定就是。
而如今庄文渊这是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看看江渊是如何处决这个跟了他十多年的人。
江渊缓缓将酒杯放在沙发旁边的台面上，双手倚着沙发扶手，手指交叉，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的司哲。
眼里居然没有一丝不可置信。
“小爸，你得知道司哲是你将他放在我身边的，我还以为您想要在我身边放一个警方卧底是有什么作用呢。”
话落，江渊起身，整了整身上微皱的衣服，一边理着袖口一边说：“我还以为是您故意的，没想到您才看出来，既然如此那这个人应该也没什么用了吧？”
江渊朝着庄文渊眨眨眼睛，像是小孩玩闹之间的调皮。
许是庄文渊都没想到江渊给他的是这个答案，不过他嘴角的笑意更甚，“看来还是我的小渊更聪明啊。”
宴会里的人都在看着场上的两个主人公，看他们演的到底是哪一出戏。
“今天是小爸举办的宴会，我也不好打扰大家的雅兴，那就只好用最简单的方法了。”
少年看着自己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袖口，满意的点点头。
接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双眸微眯，扫了一圈还在看戏的众人，微微颔首，下一秒动作娴熟的从腰间处抽出一把手枪。
少年便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空气，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男人的胸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胸膛，已经倒地的人，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一句眼神暗示都没有做，就已经死了。
江渊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枪，脸上没有一丝因为夺走别人的生命而感到惋惜的感觉，整个场面异常安静，只有那声枪响的余音在空气中回荡。
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宴会上的人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或多或少惊讶和疑惑的神情，他们的目光在彼此之间游移，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沉渊帮的这位小帮主，似乎比他的现任主人还狠。
这才十几岁。
真是一个大疯子养出了一个小疯子。
而且听庄文渊刚刚的话来说，那个跪在地上已经死透的人，似乎是从小就待在江渊的身边，十几年的情谊，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说杀就杀。
这个小疯子似乎比庄文渊更加难以对付。
第一个艺术品已经出现，距离下一个艺术品还远吗？
他们没有答案，只知道麻木的等待。
“宴会里面的人，你们都知根知底吗？”一句疑问从庄文渊口中说出。
但宴会里的人相互之间并不陌生，或多或少都有交易，或者微妙的联系。
但是庄文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们都知根知底吗？
难道这群在京城最少都扎根了几十年的人里面还有他们不知道的身份……
他们中还有卧底？
答案即将浮现出水面，既然庄文渊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之间肯定有身份存疑的。
并且，以庄文渊的能力，既然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他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庄文渊在外人人设是个“仁慈”的笑面虎，但事实上，他才是那个最凶猛的丛林之主。
“小渊，你觉得呢。”大疯子在问小疯子的想法，似乎是在等他能给自己带来怎样满意的答案。
江渊抿了抿唇，身边一直站着默默守护的江安为小疯子提供了一个白色手帕。
江渊熟练的接过手帕，在枪上擦拭，每一丝每一毫都没有放过。
其实枪上并没有任何脏的地方，枪一直都被江渊保养的很好，刚刚只不过是杀了个人，鲜血并没有溅到一点点。
等到江渊满意了，这才舍得开口回答庄文渊，“小爸，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比起找不全人，还不如把所有人都杀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任何一个不好吗。”
众人听到江渊的话，脸色一变，这草菅人命的模样儿，这江渊真他妈是个疯子。
“这怎么行啊，这么多人呢，这得毁多少家庭啊？”庄文渊笑道，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庄文渊是谁，他才是最大的恶魔。
如今竟然让恶魔成了红脸，这难道就是天意弄人吗。
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居然能说出这句话，真是虚伪，可笑。
“那小爸想怎么办？”江渊的嘴角恶劣的挑起，美人又把问题抛给了大疯子。
迤逦又明艳的脸近乎是吸引着宴会场上的所有人，哪怕还是一个没有成熟的孩子，但总有人被蛊惑。
明明小疯子才是最危险的人。
庄文渊漆黑的眼底隐隐泛着红光，意味不明的看着江渊，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勾了勾唇，“这是小爸送给小渊的一个礼物。”
下一秒，所有场内的黑衣人都启动，像早已经设定好的程序，奢侈而又盛大的宴会场上开始飘浮着血色因子。
灵魂深处的躁动和兴奋让庄文渊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艺术品们，请尽情享受吧。
黑衣人就如同炼狱里的傀儡，害人命的恶魔，所有人都裹挟着血腥和张力的对抗。
带着血肉与残肢的红色盛宴，这是疯子的殿堂，黑色与红色的交融，只留下了满地残骸，如同惊悚降临。
这里比上辈子的惊悚世界更像惊悚世界，这是江渊心中的想法。
在这个世界，心中藏匿在极深处的嗜血因子，毫无保留的浮现出来，看见如今的场景，没有害怕以及任何的不适。
有的只有说不出来的舒爽，嗜血因子疯狂躁动，这便是属于疯子的乐趣，看着早已经失控的场面，愉悦的眸子也逐渐焕发光彩。
像是疯子在偷腥，只是在这个罪恶之都，无视法律的地方，只有疯子才配拥有主场。
所以，这并不是偷腥，而是本应该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黑衣人是庄文渊控制下的产物，他有他要杀的人。
会场上如此血腥的一幕，没有人能阻挡，若是阻挡那也便只有一个后果，成为疯子子世界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具。
没有人想当这个玩具。
一阵阵凄厉的嘶吼声，穿插着子弹上膛以及震耳欲聋的开火声，像是无数根银针刺入耳膜。
这是疯子的艺术展。
在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一瞬间，整个宴会厅的灯突然灭掉，目光所及一片黑暗，但是惨烈声音依旧传出。
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人，这是宴会上的人现在才发觉出来的一件事，没有人能在完全黑暗的房间下，依旧能做到尽情的杀人。
不知道是哪个人好心提醒了他们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