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若菁倒是个无比狠心的。
舍得带着他的孙女一起，冲着这些危险污浊之地，横冲直撞！
林飞雪听到爷爷的话，顿时跺了跺脚，不满道。
“我如今已经是朝堂的林大人，爷爷对我的管束未免太严格了些！”
“且不管你究竟是谁，在我面前，你只是我孙女。”林太傅的语气坚定。
他慢悠悠的将茶盏放下。
“若我所猜没错，沈将军想请我这不成器的孙女与你一起查案。”
“这里所涉及的种种危险暂且不提，这孩子本就没什么本事。”
“她不过是从小养在我的身边，耳濡目染，看的书多了。”
“可论起真正的本事，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这浓浓的轻蔑，倒是显出些一个老者对晚辈的担忧。
可是不论他再怎么担心，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
林飞雪本就是个很倔强的人。
既然大家都说他做不到，那他就非要逼着自己争一口气做到了。
再让所有人瞧瞧她的本事才好！
“爷爷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做的！”
“我会跟在沈将军的身边。”
“也让您好好的瞧一瞧，您孙女的确有些可取之处。”
林飞雪说着直接就抓住了沈若菁的手臂，且不管她是否愿意，便牵着她往外面走去。
林太傅的眼神终于多了些许慌乱。
他直接站了起来，深深的盯着她们的背影。
“雪儿，你是爷爷最疼爱的孩子，难道你忍心让爷爷孤身一人？”
既然没办法用，言语让林飞雪放弃，那就只能打感情牌。
偏偏，林飞雪本人对这一套并不大在意。
她利索的扭头，同样深深看着林太傅。
“那爷爷难道就忍心看着孙女，这一辈子不快乐吗？”
“沈将军带我找到了要走的路，我发自内心的感谢她。”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该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帮忙，而不是逃跑！”
“您现在做的，不就是在劝孙女当一个逃兵吗？”
林飞雪的话语很有道理。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决定了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算是林太傅，面对这个最为疼爱的唯一的孙女，也哑口无言。
“这件事情你若不出面，朝堂自然有更多会出面的人！”
“爷爷只有一个孙女，若是没有了你，我的下半生该怎么办？”
说话间，林太傅还真真给自己挤出了两滴眼泪，抬手轻轻的抹了抹。
如此模样，让人见之而担忧。
林飞雪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此刻咬了咬唇瓣。
“您得陛下供养，往后的荣华富贵少不了。”
“况且，您桃李满天下。”
“不管哪个学生有了孩子，都巴不得送到您跟前呢。”
这话自然不是说假。
林太傅作为当今天子的老师。
其身份之贵重，放眼天下文人墨客，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如若自家孩子真能与林家攀扯上些关系，那往后起码衣食无忧！
“行，你如今嘴皮子利索了，爷爷说不过你！”
林太傅变脸如翻书，冷哼了一声，直接就转身去了内堂。
瞧他这么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倒是让沈若菁疑惑的挑了挑眉。
“我家这老头不过是孩子心性吧，凡事总要多给人些考验！”
“你放心吧，爷爷对你没什么恶意的，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林飞雪跃跃欲试的，恨不能现在就直接去大街上一点点的查验。
她可是在话本子里见到过无数查案的故事的，说的都很是刺激精彩。
“先同我一起去看尸体吧。”
沈若菁只懒散的点了点头。
他们先去了衙门，几个官吏正环绕着那具尸体。
因为身上的血液已经在一点点的流干了，这小乞丐的身体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苍白。
还有隐隐的恶臭气飘了过来。
这让林飞雪难以忍受的捂住了鼻子。
只有闻到帕子上的点点香味，她才能松一口气。
“往后，你尸体见的多了，便不会大惊小怪了。”
沈若菁的语气从容，好像预判了林飞雪的话语。
这般的表现与从容，让林飞雪撇了撇嘴，身子却绷紧了一点。
反正，这样的事情，不管经历过多少次，他也绝不会接受的。
顾南睿到此刻才姗姗而来。
安康跟在他的身后，眼神也是同样的担忧。
“沈将军，您没事吧？”
“没事儿，你来的正好，这具尸体交给你来剖开？”
沈若菁还不那么想让自己显得太凶残。
她既然要教导林飞雪，那自然是一点点来的。
这京城倒是有仵作，只是他们的手法并不纯熟。
若是再把这具尸体破坏了，可能就拿不到很多线索了。
“放心好了，我杀过许多人呢！”
安康说的很是轻快，仿佛这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情。
林飞雪感觉自己之前的许多观念如今都在被这些人重塑。
这杀人难不成还算是一件好事？
“那就交给你了，你们也派几个人来这儿盯着。”
沈若菁也不介意，给他们好好教导教导。
一群人见识的多了，往后下手也就能更加利索了。
安康拿起一旁专用的刀，又细细的带上了皮质的手套，利索的起手。
潺潺的鲜血迸溅而出，身上那股浓郁的腐臭气倒是让人恶心。
他肠胃里几乎没有什么食物，却有药物流过的痕迹。
顾南睿温温送起眉头，却仍仔细的端详着。
这些药物，分明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吃下去的。
倒像是什么人，拿了专业的工具生生捅进去的。
“喉咙处也是受到了损伤的，那些药汁都已经化的七七八八了。”
安康将几处明显受损的地方指了出来，语气里还藏着微微的唏嘘。
若是他们解剖的再早一点，或许还能多有些收获。
林飞雪瞧着这一幕，只觉得很想呕吐。
可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间，吐不出来。
“往后你遇到的这样的场面，大约会只多不少。”
“我已经向陛下请了纸，你就蹲在我身旁，我就当照顾你了。”
沈若菁看着林飞雪的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却是主动开口。
能够拥有这样的资格，顾南睿倒是迫不及待的呢。
可惜，他有意，沈若菁却连个眼神都不曾投过来。
林飞雪终于是走了出去连连呕吐了许多。
她感觉肠胃里的东西都没了，这才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看得出来，她脸上是藏着一点嫌弃的。
“我们往后还会遇到这样的尸体吗？”
因为有些难以置信，林飞雪的声音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