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生想通关节点后，就不着急了。
同石像一起踏上了逃亡路。
只是，这所谓的逃亡结束的也意料之外的快。
......
李小五因为当年后山的遭遇，获得不死之身就算了，还产生很多连锁效应。
随便锻炼，便效果明显。
更不要提这一年多来日日夜夜辛勤锻炼、劳作，时常上下山，打猎挖草药......
体魄早已远超同龄人，身手敏捷比之那些打猎老手也不遑多让。
正是如此，李小五也有胆日夜不停赶路，只稍作休息。
很快便赶上了逃亡大部队。
北边大乱，流民自是往南逃。
沿途不断有流民加入，逃亡队伍日渐壮大，不再只是李家村和王家村。
队伍也乱了许多。
每天不断有流民加入，每天也不断有人死亡，尸体散了一路。
这时候，王家村和李家村，到底是一同出发，又是邻村，多为本家亲家，自然而然聚在了一起。又都是在山里讨生活的，自是不少利器，也算队伍中比较凝聚的一支。
争端也有，被活活打死几个人后，就没人敢惹这一支了。
逃亡路开始还算顺利。
这两个村里的，却也没少死人。
死的都是些体弱的孩子，和一些老人，青壮年倒还能应付。
只是随着路途渐远，粮食逐渐消耗，队伍不免浮躁起来，开始频繁起小摩擦。
李小五追上队伍后，一路和大哥一起护着爹和大嫂。
眼见队伍人心变化，李小五也有劝过父亲，脱离队伍，自寻他处活路。
只是父亲、大嫂，他和大哥完全照看得过来。
只是大哥还没说什么，父亲已经先否决了。
怒而指责李小五这等脱离本家，自寻活路的行为，是为大不孝，差点动手揍他。
自此后，李小五便没再说过这类话。
只是心里却越发不安。
这样下去，队伍一定会发生大暴动。
大型械斗，或早或晚。
还不等李小五心里的不安落实，这支逃亡大队便戛然而止。
在一日午时，稍作休整，便要继续动身时。
大地却突然震颤起来。
很快队伍前方，就有人惊恐大喊“骑军，是骑军”。
众人哗然，继而惊慌四散。
可人两条腿，哪比得上战马。
很快，大股烟尘自前方涌起，地面震颤不停，烟尘中黑色冰冷铁流闪烁，快速袭来。
是披着铁甲的战马和将士。
那是李小五，第一次见识到骑军的威力。
战场的残酷初次展露。
不，那已经不能说是战场了，那是一场真正的屠杀。
黑色的铁流披着午后炽烈的阳光，如一长柄巨斧狠狠凿入已然乱掉的流民队伍。
黑色铁流一瞬染上鲜艳血色。
位于前方的人流连哀嚎尖叫都发不出，便沦为铁蹄肉泥，被来往骑队反复践踏。
战马上端坐着身披黑甲，头戴铁盔的铁甲将士，同李小五心中那些志怪中魁梧扭曲的恶鬼重合。
在这样的神兵下，根本起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李小五惊骇一时，竟呆住了。
直到有人狠狠扯着他肩膀，拼命往后拉拽时，他才反应过来。
“快跑！”
是他大哥。
他那个向来沉默，只知道干活的大哥，拼了命的拉着他往后跑。
却不见父亲和大嫂。
两人早不知被四散逃开的人流冲散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什么都来不及想。
李小五跟在大哥身后，拼了命的，想要从拥挤的人群跑出。
他想活。
他想活下去。
可这支骑军似乎是有备而来，只冲入人流一小支。
外围的骑队则远远跑开，绕着流民围了一个圈，将此地封死，围成了一个狩猎圈。
围着圈的骑兵高举兵器，在大声呼喊着什么。
是李小五听不懂的语言。
可他听得懂笑声，那些人在笑，在疯狂大笑。
这些骑兵似乎没有想直接杀死他们的念头。
被围在圈里的流民，赶羊一样，被骑兵左赶右赶，怎么都逃不出去，每次改变方向，就会在地上留下几具残尸。
还有些没立即死的，刚哀嚎两声，就被迎面而来的锤头，砸烂了头，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李小五越跑越绝望。
直到大哥的头，在他面前被一锤砸凹陷倒地。
李小五双目充血，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拼了。
和它们拼了！
恶鬼又如何！
他嘴里发出怪叫，挥舞着拳头，竟想要朝着再次迎面而来的战马砸下。
战马没有砸到。
一个拳头大的铁锤先到了，直接将他的手骨敲碎了。
可李小五像是不知道痛，依旧往前冲着，没有丝毫章法。
没有奇迹发生。
铁锤下一刻对着他的脸砸了下来，砸得他身体后仰，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竟也没立即死。
那些骑兵也没在意，战马踩着他的身体而过。
鲜血自口鼻涌出，眼前一片血色，李小五这时候竟只想到了一个人。
阿姐，李春娇。
他想，他似乎做不到他阿姐说的那般，走自己的路了。
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可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狩猎仍在继续。
莫长生飘在李小五上空，漠然注视着眼前的屠杀。
战争，碾碎了一切理智。
生命也可以廉价至此。
这场狩猎持续到了夜晚，最后在黑甲骑军的大笑声结束。
夜色下。
旷野之上，横尸无数。
血色淹没的一角，突然亮起微光。
莫长生低头去看，下方李小五的尸体下，光亮从血肉中溢出，是仙人石像。
李小五死的时候，石像在他背上包裹内，也被压在他身体下。
似乎被血色浸染的缘故，这光亮发红，有些诡异。
此时，整片尸地上，不断有光点从无数尸体上飘起，朝着仙人石像汇聚融入。
光亮愈发璀璨。
李小五尸体突然颤动几下，那石像竟自发而动，从他下方挤出，漂浮在半空。
石像染上的血色，也消退干净，光亮再次变得洁白。
吸收完这些灵体后，石像光芒收敛，重新掉落在李小五身上。
此处再次恢复寂静。
莫长生却注意到，吸收大量灵体后的仙人石像，轮廓似乎更精细了些，五官也清晰了许多。
仔细瞧着，竟隐约有了些许神态。
栩栩如生，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