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可怎么办？”一个手下小声问道。
光头和尚死死盯着秦志云手中的短铳，心中已经明白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一击能要人性命的火器，刚才就是这东西取了张协的性命。
“都别轻举妄动。”他沉声提醒手下的人。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前有马车里的神秘武器，后有秦志云手中的短铳，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那两个小厮还跪在张协的尸体旁痛哭，一边抹眼泪一边抱怨着。
“都怪少爷不听劝，非要来招惹这些人……”
“回去怎么和老爷交代啊，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正在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江枫平静的面容。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淡淡开口道：“看来，有人是真的想找死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就连那两个还在哭喊的小厮，也被这冰冷的声音吓得噤若寒蝉。
江枫的话音刚落，关钦已经从马车后面悄然现身。
他手中的长刀寒芒四射，锋刃上还带着晨露，闪着点点寒光。
此时光头和尚正要开口喊话，但半个“等”字刚出口，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手中堪比神兵利器的火铳，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对了，还姓江……
光头和尚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意识到自己等人可能招惹到了一个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秦志云已经扣动了扳机。
“砰！”
离他最近的瘦小汉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弥漫的火药味还未散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散开！快散开！”光头和尚大吼一声，同时紧握长刀横在身前。
然而他的提醒已经太迟，秦志云的短铳再次响起。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连成一串，秦志云的枪法又快又准，每一枪都直取要害。
两个想往左边逃窜的人瞬间倒地，一个胸口中弹，一个被打穿了脖子。
他们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带着不甘和恐惧离开了人世。
那两个还在张协尸体旁的小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饶命啊！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小厮抱头痛哭。
“闭嘴！”关钦厉喝一声，手中长刀已经出鞘。
他的刀法快得惊人，刀光一闪，两个小厮的人头便齐齐飞起。
鲜血喷涌而出，在晨光下显得尤为刺眼。
光头和尚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心中已经明白今日凶多吉少。
他一咬牙，决定拼死一搏，抡起长刀朝着秦志云砍去。
他知道短铳最是厉害，若能先解决持铳之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秦志云的身法极其灵活，轻松避开这一刀的同时，又是一枪。
“砰！”
距离光头和尚最近的一个手下，胸口被开了一个血洞，当场毙命。
此时关钦已经提刀而上，冷声道：“三招之内，取你性命！”
光头和尚不敢轻敌，将全身功力都汇聚在这一刀之上。
他深知这是生死一搏，容不得半点马虎。
然而关钦的刀更快，寒光一闪，就逼得光头和尚连连后退。
这一刀不仅快，而且巧妙地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当！”
两柄长刀相撞，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光头和尚只觉得虎口发麻，虽然勉强接住这一刀，但已经感受到对方那恐怖的力道。
不等他缓过气来，关钦的第二刀已经劈下。
这一刀来势更猛，光头和尚堪堪挡住，整个人却被震得连退三步。
他的心中已经泛起绝望，眼前这人的刀法远在他之上。
第三刀来得更快，光头和尚刚要格挡，却发现这是个虚招。
关钦的刀锋在半空中突然变向，如同毒蛇出洞般直取他的咽喉。
光头和尚心中大惊，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关钦的刀锋在他脖子前三寸处突然停了下来。
“跪下！”关钦冷声喝道。
光头和尚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浑身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瞬间的死亡威胁让他彻底崩溃了。
他放在心中已经知道了自己招惹到了什么样的存在，所以本身也就没有什么抵抗的情绪，一心想着逃命。
毕竟这位肃王江枫可是十分厉害的人物。
江湖上到处都流传着江枫这个名字，可见其究竟有多厉害。
更别提肃王手底下还有那么多的武器，每一样都有着极强的威力。
甚至这些武器现在都搬到了前线去和突厥打仗。
民间甚至有好多百姓都说，这位肃王乃是神仙下凡。
李三爷虽说没那么相信，但听了多了，总归会对这位肃王有那么一丝敬畏。
现在他明白自己招惹到了这位肃王，自然已经吓得是浑身发抖。
江枫从马车上走下来，目光在满地的尸体上扫过。
地上躺着的都是一击毙命，不是胸口中弹就是头部中弹，没有一个是受伤的。
这就是他们的行事作风，既然动手，就要斩草除根。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江枫淡淡地问道，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此时的光头和尚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破了胆。
他亲眼目睹十几个人在转瞬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这种恐怖的手段让他心胆俱裂。
“我……我是李三爷的人……”光头和尚声音发颤，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步了同伴的后尘。
光头和尚跪在地上，决定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不论如何，他还是想活命的。
哪怕是背叛李三爷，好像也无所谓了。
毕竟，天大地大，自己的命才是最大的。
江枫听了这话，有些不耐烦的询问道：“李三爷是谁？”
光头和尚察觉到了江枫话语里面的不耐烦，此刻也是嘴皮子一颤。
他赶紧开口补充道：“李三爷以前就是宁州城里的混混，黑白通吃的人。”
“不过现在他在为前朝愚姐效力，咱们就是跟在他手底下混口饭吃。”
“今天之所以得罪了您……还是因为张协那个王八蛋。”
光头和尚现在是悔不当初。
如果早知道张协得罪的人是鼎鼎有名的肃王江枫，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帮张协这个忙。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愿意把张协的人头提来，当个投名状，以后说不定还能在肃王的手底下混口饭吃。
这样可比在三爷手底下混好多了。
“李三爷在城西那处院子，是前朝余孽的一个重要据点。”光头和尚颤声说道。
“每个月都会有人从建宁城那边来，和李三爷密谈。”
“而且城里不少官员都和李三爷有来往，甚至连宁州提刑张淮义……”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江枫的脸色。
见江枫目光冰冷地盯着自己，他连忙继续说下去。
“张淮义平日里就帮李三爷打点各种关系，李三爷也经常送银子给他。”
“还有城中的粮铺、布庄，很多都是李三爷的产业，专门用来给建宁城输送物资。”
江枫听完这些，心中已经有了大致判断。
难怪徐文远说宁州刺史已经被架空，原来前朝余孽在宁州城早已布下大网。
不仅在建宁城占据一方，更是在宁州城经营多年。
想到这里，江枫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可以走了。”
光头和尚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轻易的放他离开。
“回去告诉李三爷，今天的事就当个教训。”江枫淡淡地说道：“若是再敢轻举妄动……”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那股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关钦收起长刀，退到一旁给光头和尚让出路来。
但光头和尚却不敢贸然起身，他跪在地上迟迟不动。
在他看来，这很可能是对方的诡计，等他转身的时候就会下黑手。
“别婆婆妈妈的！”秦志云不耐烦地说道：“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光头和尚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后退。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三人，生怕对方突然出手。
“再磨蹭，我可就改主意了。”秦志云握着短铳，笑呵呵的说道。
光头和尚闻言，不敢再多留，转身就要逃走。
跑出一段距离后，确定对方并没有派人跟过来，他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站在路边，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
“我竟然……没死。”
“可我这样回去见李三爷，该怎么解释？”
“张少爷死了，其他人也都死了，就我一个人活着回来……”
“李三爷会相信我说的话吗？会不会觉得我临阵脱逃？”
“这些人的身份这般不凡，李三爷知道后又会如何处置我？”
种种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举棋不定。
但最终，他还是长叹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罢了，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回去把事情说清楚。”
“就算李三爷不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反正在这宁州城里，我也逃不到哪里去。”
下定决心后，光头和尚便朝着城西的院子走去。
李三爷正在院中品茶，看到光头和尚独自回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其他人呢？”
李三爷冷声问道，虽是询问，但他心中也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已经带了几分怒意。
既然只有光头和尚一个人回来的话，那其他的人应该都死完了。
看起来张协得罪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三爷的心中很清楚，光头和尚这十个人都是他手底下能干的人，论打架的话，一般人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算是十对十，光头和尚也不见得能输。
光头和尚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死……死了，都死了……”
“什么？”李三爷腾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但此刻听到了这样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咯噔一声。
他本以为其他的人应该没死多少个，怎么的还能有几个受伤，但回不来的。
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活下来了一个光头。
光头和尚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张协得罪的不是一般人，昨天晚上，我们就觉得对方透着古怪。”
“所以派了老七回来，找三爷您问个话，可直到早上的时候，他也没回来。”
李三爷听了这话以后，脸色顿时有些后悔。
“昨晚正好有一批物资要往城外运，我手边人手不够了，便把他抽调过去了。”
光头和尚咽了一口唾沫，此刻也只能说：“那也只能怪咱们运气不好吧。”
“总之，今天早上张协实在是等不了了，又看到对方要出城，便赶紧让咱们跟出去。”
“当时我也觉得透着古怪，所以一开始只是跟着可张协见到对方的马车，停下来之后，便大喊了一声，暴露咱们的位置。”
“我当时就清楚，咱们肯定是中了对方的陷阱。”
光头和尚一口气说了好多的话。
当他说到张协的死状时，李三爷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
“混账！”他勃然大怒：“你们这些废物，连个外乡人都对付不了！老子还专门提醒你们让你们谨慎！”
“你们就是他妈这么谨慎的？”
“总共十个人就活下你一个，其他九个全死了，你他妈也有脸回来！”
李三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停下脚步问道：“那火器究竟是什么来头？”
光头和尚颤声道：“看上去……看上去很像传闻中肃王殿下的火铳……”
李三爷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并没有处死光头和尚，而是继续追问道：“那几个人，你可看清他们的模样？”
“那位主事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气度不凡。”光头和尚回忆道。
“他虽然衣着普通，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贵气。”
“一个用刀的护卫功夫极高，三刀就把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还有一个会用火铳的，枪法极准，从不失手。”
李三爷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可知他们是什么身份？”
“小人不敢确定。”光头和尚说道：“但从他们的气度和身手来看，绝非等闲之辈。”
“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些火器，一看就不是寻常货色，所以有可能是肃王的人……”
李三爷站起身来，在院中来回踱步。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但又不敢确定。
肃王的人？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肃王亲自来了呢？
若真是那位来了宁州城，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张协的尸体呢？”李三爷忽然问道。
“他们……他们把尸体都处理了……”光头和尚低着头说。
“这下可如何向张提刑交代……”李三爷喃喃自语。
但很快，他又转头问道：“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他们似乎要离开宁州城。”光头和尚说道。
“是让你回来报信的？”
“是……是的……”光头和尚此刻也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底气。
其实他的心中也已经很清楚，他们遇到的就是肃王。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鼎鼎有名的肃王竟然真的来了宁州。
他也更没有想到，这种人物居然会被他给得罪上。
李三爷眯起眼睛，沉思了好一会儿。
“此事暂时不要声张。”他最后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等光头和尚离开后，李三爷在院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之所以没有杀了光头和尚，而是留着对方。
原来是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了解清楚，所以自然不能轻易的把对方给杀了。
更何况现在他的手底下平白无故折损了九个人，已经没有再多人手可用，所以光头和尚还是得留下来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光头和尚虽然把他的事情给卖了出去。
但很显然，以肃王那等人物，肯定是不会把他这样一个小角色放在眼中的。
所以这种背叛对于李三爷来说，也还可以接受。
他真正在意的是，肃王来到宁州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他也是过来铲除前朝余孽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李三爷就得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帮前朝余孽做事了。
毕竟肃王之前在晋州剿匪的时候，那火炮的威力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夏朝。
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绝对不能和肃王作对。
其实，李三爷都忍不住在心中想着，如果自己手底下的人并没有得罪肃王的话，说不定他还可以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去投奔肃王。
之前他也打听过一些有关于肃王的事情。
他的心中很清楚，肃王手底下的人数并不多。
而且肃王和朝廷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和睦。
李三爷手底下的人虽然不多，但也都是有一些真本事的人。
他主动过去投奔的话，就算不能成为肃王的亲卫，至少也可以在对方的手底下混口饭吃。
但现在他的人已经把肃王给得罪死了。
所以就算是他想要投奔的话，也无计可施。
“妈的，这个张协真他妈是个王八蛋！”
李三爷不由得大骂了一句。
本来昨天他还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会闹得很大，至少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情是可以收尾的。
但现在看起来事情不但闹大了，而且之后的很多事情也很难再继续处理。
尤其是建宁城那边的情况也会变得更加复杂。
之前他以为只有四皇子和那位叫宇文雄的将军来到这边铲除前朝余孽，而且人数还不多。
那么他就可以继续为前朝余孽做事。
但现在他必须得好好考虑一下。
李三爷想了想以后，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要仔细想个明白。
他琢磨一番，干脆又把光头和尚给叫了过来。
“你把昨天你了解的所有事情都跟我说一遍。”
光头和尚也知道这是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便把自己了解到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包括他另外派人打听到的有关于春芳苑里面的事情。
李三爷听完以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徐文远？”
“看来，徐家好像是想要借助肃王的力量对付张淮义？”
李三爷虽然算不上是老谋深算，但一些事情还是想得明白的。
昨天徐文远应该是猜到了肃王的身份，所以才会站在肃王这边，没有给张协任何面子。
这么说起来的话，徐文远和肃王的关系应该也不一般。
至少两个人之间应该还是会有一定合作的。
若是徐家真的得到了肃王的帮助，那么张淮义肯定活不了。
毕竟他也就是一个提刑官，而肃王，可是一位亲王。
再加上肃王手底下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强大的武器，想要对付张淮义，那简直就如同捏死一只小鸡仔一样轻松。
如此一来，那自己再拉拢张淮义的话，岂不是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李三爷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如果现在要放弃张淮义的话，那他之前的那些投入不都打了水漂了吗？
可要想对付肃王的话，那简直就如同天方夜谭。
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对付肃王。
要知道人家肃王的对手那可都是皇子是太子，甚至是皇帝。
他李三爷在这宁州城里，别人给他面子，叫他一声爷。
可放在京城。
他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李三爷犹豫一番以后，便开口朝着光头和尚说道：“这样吧，再交代给你一件事情。”
“你派两三个人到刺史府那边去盯着。”
“随时注意徐文远和徐刺史的动向，若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立刻来通知我。”
光头和尚听到这话以后，脸色不由得愣了一下。
其实，他在这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劝阻。
他心中明白李三爷的意思，李三爷明显就是不想放弃张淮义。
可徐家如果拉拢到了肃王的助力，他们再跟张淮义站在同一边，那就是死。
更别提他们之前就已经得罪过了肃王，现在要是罪加一等，那肯定死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