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事,和我们特训班无关,自有警察局的人去管。”
张国焘淡漠的回了一句,随即又看似无意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黑车,意有所指道:“不过,我倒是觉得,那挂鞭炮不像是顽童胡闹,倒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应该是想把我们的暗哨都引开,好让八路办事处那边,暂时脱离监视。”
“哦?还有这种可能吗?”
贺远闻言,发出一声冷笑,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
“或者,就是有那想不开的,想趁乱摸进去投靠八路呢?”
他不再看张国焘,只是盯着棋盘,又随口问道:“不说这个了。张教官,今日打算如何训练?”
“没想法。”
张国焘似乎也懒得再兜圈子,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丢,靠在了墙上,一副撂挑子的模样。
“贺专员你点子多,昨日的步枪训练效果就很好。”
“今日的安排,不如也由你来定好了。”
“嗯……”
贺远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随即伸出手指,将兵向前推了一格,直逼对方帅前。
“将军。”
他淡淡一笑,抬起头。
“既然刚好出了这么一桩突发案件……”
“那不如,就顺势训练一下学员们处理紧急情况,和情报分析的能力,如何?”
“什么意思?”张国焘疑惑的皱起了眉。
贺远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头对陈默吩咐道:“陈默,去,把程站长喊来。”
……
片刻之后,程慕颐被带了进来,一进门就满脸堆笑的问道:“贺专员,张先生,不知二位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张国焘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贺远开口。
“贺专员,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
贺远点点头,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窗外。
“程站长,我听说昨夜街上出了放鞭炮的事,现在外面,应该还有警察在四处搜查吧?”
“没错。”
程慕颐立刻点头回答道:“警察局那边一早就派了人,到现在还在挨家挨户的盘问呢。”
“不过咱们这边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盘问到这里的。”
“那正好。”
贺远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学员们都换上便装,混进人群里,出去历练一下。”
“什么?!”
程慕颐闻言大惊失色,想也不想的便连连摆手。
“贺专员,万万不可啊!”
他脸上写满了惊慌,急切地解释道:“这些学员,可都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招募来的,日后都要派去执行潜伏任务的!”
“这还没开始训练几天,就让他们到外面去抛头露面,万一被人盯上……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呵呵,程站长不必担心。”
贺远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着摇头道:“这西安城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不是么?”
“他们只要能凭自己的本事,不被那些警察盘问出破绽,就算是通过了今天的考核了。”
而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贺远的张国焘,此时却突然开了口。
“老程,别紧张嘛。”
他对着程慕颐摆了摆手,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丝赞同的笑意。
“贺专员这个提议,我看不错。”
“也正好检验一下,这批学员的应变能力如何。”
他端起盖碗,轻轻打了两下茶沫。
“再说了,就算他们真的蠢到被警察抓了,我们也可以让自己人出面,把他们保出来。”
“这,的确是一次不错的实战试炼。”
“可……”
张国焘都发了话,程慕颐虽然心中叫苦不迭,却也不敢再反驳,只能苦着脸应了下来。
“是……卑职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说罢,他转身走出了营房,去召集那些倒霉的学员。
“那我也回去换身便服。”
贺远笑着站起身,对着张国焘拱了拱手。
“等一下,咱们就在马家泡馍馆,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观察一下学员们的表现如何?”
“好。”张国焘点了点头,也跟着起身。
“贺专员先请,我随后就到。”
……
半个小时后,北院门的老街上,几十名穿着破衣烂衫,扮作三教九流的“学员”,如同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的巷子里汇入人潮,随即又各自散开,装作不经意的在街面上游荡。
而在街对面的马家泡馍馆二楼雅间。
贺远、张国焘、程慕颐几人,早已临窗而坐。
程慕颐看着窗外那些心惊胆战的学员,又看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闲的贺远,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凑到张国焘身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
“张先生……”程慕颐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忧虑。
“这个计策……可是您想出来的?”
“这实在是太冒险了!您想,万一这街上的人群里混着八路的探子,拿着相机在暗处拍照……”
“那我们这批人,岂不是全都暴露了?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呵呵……”
张国焘闻言却只是发出一声冷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这个主意,是贺远出的。”
他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如此,也正好可以试探一下,他……到底有没有问题。”
“什么?!”
程慕颐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国焘,心中更是惊恐万状。
疯了!这张国焘真是疯了!
为了试探一个贺远,竟然不惜拿整个特训班的学员做赌注!
这要是万一出了事,代老板怪罪下来,他们两个大人物或许没事,但自己这个小站长绝对承担不起啊!
但看着张国焘那张阴沉冷酷的脸,程慕颐最终还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将那份惊惧与不安,死死的压在了心底。
而就在此时,街面上果真出了状况。
几名看起来最是慌张的学员,被一队巡逻的警察拦了下来,正一脸紧张地接受着盘问。
贺远一边慢条斯理地掰着手中的馍,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窗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随即,他对着身旁的陈默轻轻点了点头。
“时机,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