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宋秩没收了长梦剑，李阑夜此刻可以让这个女人体验一下被看不见的长剑刺穿喉咙的感觉。
而且这种体验一辈子只能一次，想要再体验，还需要复杂的流程重回人世间。
顾母似乎也觉察到空气中异样的氛围，起码气压低沉的可怕，许是被女儿从小到大神神叨叨的毛病锻炼出了第六感，这会儿她总觉得脊背凉津津的。
心慌。
“五万就五万！说到做到！我可不要脸面，如果不给我，我明天就去媒体面前，抖搂顾衔青对自己的养父母如何薄情寡义不管不顾！”
说完就急匆匆关了车窗，拍打座椅示意李婷开车。
“你！”
李阑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甚至不需要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她就可以在无罪清白的情况下捏死这只蝼蚁！
只需一下……
“李阑夜。”
一个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唤她名字，李阑夜回过神，垂眸看到顾衔青正担忧的看着她，再抬头看去，商务车已经远走，顾衔青拉拉她的衣袖，对她摇摇头，
“算了，五万给她好了，我……有点儿累，想回酒店休息。”
李阑夜没多说什么，顺着老婆的心意带她上车回了酒店。
“你躺会儿，我去拿冰……”
路上李阑夜就担心小顾的脸，红肿一片让人心疼，这会儿回了酒店，第一件事当然是给她冷敷……
“不用。”
顾衔青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静，装作若无其事告诉李阑夜，
“这种程度的打没关系的，晚上就会消肿的，不会留痕迹，她打我向来不会在我脸上发狠，没事的。”
李阑夜皱紧了眉，心口像堵了个棉花一样让她呼吸不能顺畅，她扶着小顾的肩，担忧地问：
“这还没事？她经常打你？怎么打？为什么？”
“你不用这么担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做错事了她会掐我，比如家务做的不及时，或者饿了在她身边哼哼……”
“顾衔青这还不严重么？？？？？”
李阑夜感觉心口堵着的棉花变成了石头，不仅呼吸不畅而且压的她难受。
难受到如果不随便杀个没人性、苛待养女、对养女扒皮吸血的中年女人，就没办法缓解！！！
“李阑夜。”
顾衔青拉着她的衣袖，她的声音再次唤回李阑夜的冷静。
“我暂时不想回想过去，你抱着我躺一会儿好不好？今天我真的很累……”
顾衔青说着，双手揽着老婆的腰，轻轻倚在她的怀里，她能感受到李阑夜的愤怒和她身上因此而紧绷的每一块肌肉，但在她靠在她怀里的时候，她整个人又柔软了好多。
“让我歇一歇，然后再好好和你说说过去，好不好？”
顾衔青不掩倦意，任由老婆将她横抱起来，一同进入卧室。
“放心睡，在你醒来之前，我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李阑夜知道从背后环抱着她会让她有安全感，所以此刻就是这样，让老婆可以依靠在她的怀里，安安稳稳睡一觉。
“能不能去我的梦里陪我？见到伯母，我有点怕我会做噩梦。”
老婆的愿望当然满足，李阑夜点头说好。
“想要蓝天白云草地，还想要只玩皮球的小狗。”
“行。”
听到李阑夜的保证，顾衔青才放心闭上眼睛，昏昏沉沉间果然看到李阑夜朝她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到草地上坐下，蓝天，白云，还有……
“为啥是阿猛？”
一切都合心意，唯独在草地上打滚玩球的是阿猛。
阿猛：“( ¨? )～”
“因为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狗。”
李阑夜指着阿猛，
“你就当它是金毛好了，阿猛你继续！”
阿猛：“( ¨? )#！”
……
李阑夜躺在草地上，小顾躺在她怀里，看着天上白云飘过，梦境里也十分惬意，等到小顾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我和你说过，没人喜欢我这么古怪的小孩。”
小顾看着李阑夜，感觉这会儿状态恢复，于是讲起过去，
“然后我被伯父伯母收养，那时候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家里条件也还不错，符合条件于是院方迫不及待送走了我。”
李阑夜轻吻顾衔青的额头，抬手抚着她的背：
“你可以不讲。”
“也可以讲。”
顾衔青已经做出决定，
“后来伯母又生了个女儿，伯父降薪经济压力大，她也不得不出去工作，所以就要求我分担家务。
我做的不太好的时候她就会掐我，做错事了不给饭吃，但我饿啊我就去求她，可是也没用，不给就是不给。
所以我只能趁他们不在家偷偷做饭给自己吃，但也不敢做太多，怕他们发现菜少了，后来我就琢磨出一个不被发现的方法……”
顾衔青故作神秘，似乎期待李阑夜去猜。
但很遗憾，这超出了李阑夜的认知范围，面对老婆的期待，李阑夜也只能迷茫摇摇头。
“就是每种菜少拿一点，多拿几种样式，比如几片生菜炒剩下的半块胡萝卜，再放两片青菜，如果有金针菇，也可以放几根……”
顾衔青仔细回想，
“但偶尔还是被发现了一顿揍，说是不给饭吃意在惩罚，我自己却给自己开小灶，
不过没关系，菜有多少片他们还是不会去数，而且我发现他们不盯水果，水果我也和菜一起做，味道也不赖……”
说到这儿的时候顾衔青忽然感觉又小雨点儿落在头顶，抬头去看，原来是老婆的眼睛在下雨。
难得看到李阑夜哭成狗。
“你就没想过杀了他们么？”
李阑夜咬牙切齿，低头抱着顾衔青质问，
“就算是杀人犯法，你和我一样清楚，可以用别的手段，用「它们」杀掉他们。”
李阑夜压低声音问她，毕竟小顾自己也说过，她利用那些别人看不到的妖怪，反击过欺负她的同学。
“可是……”
顾衔青看着她不停落泪的眼睛，除了心疼，还有对过往的无奈，
“可是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孩子，如果他们没了，我也就没有家了，再回到孤儿院，我也不知道之后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李阑夜，也许你不知道，「长得好看」对于你来说是骄傲，对曾经的我来说是恐惧，
他们说，领养我是因为我是其中最好看的，但好在他们一家人对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我养大，然后嫁给他们有钱领导家的傻儿子。”
顾衔青抬头，学着李阑夜的习惯，用鼻尖儿蹭蹭李阑夜的颈窝：
“正因为他们他们目的明确，所以我才能过十几年憋屈但安全安稳的生活，当仆人而已，被苛待而已我忍受得了，
好在十八岁的我鼓起勇气拆了锁，离开那个家去读大学了，而且在很多人的帮助下顺利完成学业，有了工作有了你，不用嫁给那个有钱人家的傻子。”
顾衔青说完以后长舒一口气，似乎许多事情她现在并没有太在意了，她搂着李阑夜的腰，尽可能往她怀里蹭，一边对她说：
“真的是个傻子，我小时候见过他，流着口水对他爸傻笑，说要漂亮媳妇，他爸特坚定告诉他，你媳妇儿年纪还小，等到法定婚龄，一定明媒正娶，办一个风光婚礼，让所有人知道你媳妇儿最好看。
我草，也是因为他，吓得我一直偷偷努力学习，知识改变命运是不是！谢天谢地我现在的老婆这么美。”
小顾顿了顿，微微仰起头，略带撒娇语气对老婆说，
“我现在的生活这么好，我老婆这么美，我才不要沉浸在被养父母揍的痛苦回忆里浪费时间，我现在想要的，是……”
李阑夜会意，开始解衣扣。
顾衔青：“一顿可以温暖身心的火锅。”
李阑夜默默系好衣扣，打电话订餐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