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我是母老虎，太凶了？”
“怎么会？！”郭家明惊讶，“镖局里，多少师兄弟羡慕我运气好，被你选上了。咱们成亲这么多年了，还有师弟惦记着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胡说什么？什么惦记我？那是尊敬，尊敬。”
“对对对，尊敬，尊敬。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
孔怡然也不是真生气，就是郭家明真来上课了，一节课一直盯着讲台，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说白了，她就是太在乎他了，要不是在乎，也不会计较这种事情。
被自己的媳妇稀罕了，郭家明心里美滋滋的，就跟和师弟们比武打赢了似的，特别美。
孔怡然一看他这个样子，这醋也醋不起来了。
所以说，一个女人醋性大不大，会不会吃醋，有时候也是要看男人的表现，看他是不是自觉。
因为郭家明的自觉，孔怡然非常有安全感。
岑凝心的实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她才开课没多久，就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围坐在一起听她讲课。既能讲大道理，也能讲生活中的小事，因浅显易懂，十分容易被人记住。
她将大夏领地的各种规章制度，正在施行的一些政策，全部化成了最简单的语言，偶尔还会讲或一两个小故事，让大家明白这些政策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即使是一些不读书的人都能听懂，那些识文通墨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岑凝心会写一些文章放在大夏书塾的“图书角”，方便大家取用。
若是有兴趣的人，也可以每月逢适五、十五、二十五到这里来参加“主题交流会”。
会有专人记载，若是讲得好了，听说还能传到领主和大夏顾问团的耳朵里，在大夏领地里施行。
对于不识字的人，光听肯定是不够的，鱼露也在考虑着普及识字率的问题。
她心里清楚，一个领地想要发展，教育才是长久之计。
可是抓教育的同时，又不能让大家停下手头的工作，放着工作不干就来学习吧？
“我上了这段时间的课，发现其实大家还是很好学的，但……”岑凝心说道，“我感觉，学习还是有门槛的。来听我课的人，要么原本就是读书人，要么有机会接触到读书人，知道学问的重要性。”
“确实，”另一位先生说道，“如果原本不识字的人，基本上很少来我们这里听课，他们似乎不好意思进来，总觉得读书这件事，是读书人干的，不是他们泥腿子干的事情。如果长期这样下去，恐怕达不到我们最初的目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跟几个老农聊过，他们都不好意思起来，有的是我硬拉进来的，有的直接绕着自己走，生怕被我逮到。”
……
显然，不只是读书人自己认识书不是所有人都能读的，只有少部分人才有资格。
读书人的自命清高，是有缘由的。
鱼露坐在那里，听着大家讨论。
就是宗叔也发了言，说他接触的三教九流极多，根据他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也有这种感觉。
他们能理解鱼露想要普及教育的善心，可同时他们也想让鱼露明白，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肯定需要一个过程。甚至到了未来的某一天，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读书。
“我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一步登天，我也没想过一步登天，但我不认为普及教育是一件多么难以登天的事情，”享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鱼露据理力争，说道，“我不是要求所有人享受高等教育，所有人都成为孔子、孟子，我只是希望每个人都有享受教育的权利。他们在享受了这份权利以后，再由他们决定自己要不要继续深造……”
鱼露表示，每个人擅长的地方不一样，但不能因此就觉得对方没有享受教育的权利。
每个人都有这个权利，而且应该受到法律的保证。
“如果有人觉得读书有门槛，那我们就降低这个门槛，想办法让他们所有人参与进来，而不是坐在这里说，哦，这件事情有门槛，他们不想来，这件事情就完了。”
“这事不是这么论的。”
“是他们不想来吗？不是，他们不是不想来，而是曾经的过往告诉他们，读书这件事情是有门槛的，读书识字那是读书人干的事情，哪他们没关系，他们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他们不仅拥有这样的资格，还有机会学到任何他们想学的东西。”
……
鱼露“质问”他们，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吧？
不是吧？
他们中有不少人以前根本不是读书人，是后来加入大夏领地，因为工作需要才不得不学起来的。也有人祖辈不识字，到了自己这辈才有机会读书识字。
也就是说，所谓的“读书人”并不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而是到了某一代有了读书的机会，去了书塾，读书识字，也就成了读书人。
读书人真那么高不可攀吗？
不是的。
读书并不是高不可攀，只是因为读书的费用太高，一般人消费不起。再加上朝廷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严格规定了士农工商，商人及以下不能参加科举。
而商人，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吗？
贱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吗？
往我们的老祖宗上数三代五代，我们就可以看出来，很多东西并不是天注定的，是后来造成的。
鱼露一起话，让在座的各位震惊不已。
因为，他们大部分人从来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即使有人想过，也只是摸到了一个门槛又缩了回来，没有真真正正想透彻过。
可鱼露这么一说，宛如惊天一雷，顿时让他们反应过来——是啊，谁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都是他们自己努力得来的吗？
要是那样的话……
甚至有人想到，朝廷只让其中一部分人读书，却不让大部分人读书，不会真是为了愚民，好控制吧？
郭子范望着鱼露，目光里充满了欣慰之色。
——原来，领主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或许，她真的生有慧根吧！
至于鱼露是女人，那重要吗？
郭子范要来就不是什么受正统规整的怪才，否则也不会那么行事嚣张，个性怪癖了。
他是真的觉得，或许他这回是真的跟对了“主公”。
即使鱼露不承认，认为自己是领主，但看鱼露现在的行事，又有哪里不像是没有一争之心的人呢？
她胸有大志，若想实现她心中的蓝图，唯有她自己，她是不争也得争。
郭子神色淡定，完全不怕鱼露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