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逗他了。”赵东忽然态度一变，和气起来，“刘雨，以前是我们不对，我们向你道歉！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谁再敢欺负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头！”
刘雨的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地道。
“谢谢！没人欺负我……我……”
“刘雨啊！”王春生搂上他的肩膀，“你别紧张，真的，我们真的是来跟你道歉的，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上次那个李宣，他叫李宣吧，我们也想给他道个歉，我们不对，做错了，错了就得道歉，对吧？”
刘雨一脸懵地看着他们，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赵东接着道。
“可我们找不到他，刘雨，你把他约出来吧，吃个饭，我们请客，当面跟他说对不起，怎么样？”
“可是……”
“可是什么啊！”赵东耐着性子道，“刘雨，你不会不帮哥们吧？”
“没有，不是的。”刘雨赶忙道。
“那就帮了！”王春生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够意思！看，这是地址，你叫他到这来，找个地方好吃的特别多，到时候你也来，咱们一起好好吃一顿！”
刘雨接过王春生递过来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他很陌生。
“刘雨？”
“啊？”
“你现在就给他打个电呗。”王春生有点急切。
“我，我不知道他的电话。”刘雨撒谎道。
“我们知道啊。”赵东给了他一个纸条，“这是他的手机号，你打这个就行。”
“手机，号？”
刘雨下意识地接过来，看着上面一串的手机号，有点怔怔，在他看来，能用得起手机的学生都是有钱的，而有钱的和面前这些人都差不多，他都有些抵触。
“那有公用电话，你去那打。”
刘雨木呆呆的，赵东已经不耐烦了，拉扯着他到了公用电话前，说道。
“刘雨，不管你怎么说，只要他能来这个地方就行，就算不说我们请客也行，只要你把他约出来就行，明白吗？”
说了这么多“就行”，傻子也明白，这是道歉的意思吗，肯定不是了！何况刘雨也从来没有认为这些学生会道歉。
王春生道。
“刘雨，你也可以说，你在那里等他，叫他过去，然后给他个惊喜！”
刘雨看看他们，愣愣地点点头。
“快打吧！”
刘雨不敢迟疑，拿起电话听筒，按了号码，他既希望李宣马上接起来，又希望李宣不要接，最终结果是后者，响了数声后，李宣没有接听。
“号码不会错了吧？”
王春生有点怀疑，抢过刘雨手里的纸条，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听。
赵东道。
“不可能错的，这是一哥们从实验班白灵那弄到的。”
“那怎么不接呢？”
“是啊，怎么不接呢！”
两人等了会再打，依然没人接，又等了会再打还是没人接，然后不耐烦了。
那边的常小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喊他们过去嘀咕了几句，王春生和赵东再次回来，王春生道。
“刘雨，我给你留个手机号，你把李宣约出来就打这个电话就行。”
刘雨忙点头。
“好，我知道！”
“真乖！要保持啊！”
王春生和赵东一人拍了下他的脸，转身走了。
刘雨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长长松了口气。
刚才他紧张死了，生怕再被揍一顿，虽然被揍已经习惯了，可是被揍之前还是很害怕的。
他将三个纸条放进口袋里，跑去了网吧，开始了工作，等忙完了，坐在空闲的椅子上想刚才的事，他要不要打李宣的电话呢，还是糊弄过去，自己挨揍？
他又想起了李宣给他解围那天，如果没有李宣，他不知道王春生他们侮辱他又会升级到什么程度，他又能不能忍下来？
其实他习惯被欺负了，从小学，到初中，从第一次挨揍，到时常挨揍，因为父亲的事，他从不敢告诉哥哥自己被欺负，他已经没有了母亲、父亲，他不能再没有哥哥，所以他只能忍，一直忍……
可是为什么啊，明明他没有招惹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他？
明明那些人都比他有钱，为什么还要他的钱？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他怕王春生他们怕极了，从没有人帮过他，直到李宣出现，李宣那么轻易就将王春生他们放倒了，那一刻他心里痛快的同时也很惊讶，那些学生也没有多厉害啊！
大概是想到了这点，刘雨鼓起了勇气拿起了网吧前台的电话打了过去，这次没用多久那边就接了起来。
“喂！”
刘雨紧张极了。
“是，是李宣吗？”
“是我，你哪位？”
“我，我刘雨。”
“刘雨？”李宣惊讶，难道是他哥答应了？
“刚才王春生他们找我了，要我找你。”
李宣愣了下。
“找我？”
刘雨将刚才王春生他们的话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可他们不像是给你道歉。”
李宣笑了。
“道歉？呵呵！我知道了，他们再找你就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忙，有时间再说吧。还有事吗？”
“有，他们给我个手机号，你记一下。”刘雨说完了道，“这个应该是常小虎的手机号。”
“你怎么知道的？”
“王春生之前说过，我记下的。”刘雨的记忆力很好，特别是对数字，“……你要小心点，他们很坏的。”
这句话获得了李宣的好感。
“你在哪呢，我过去找你。”
刘雨迟疑了下，看了对面一家面馆，又扫了眼街角的台球厅，说了那的地址。
网吧是他赚钱的地方，他不想叫任何人知道，他太怕惹麻烦了。
“行，我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刘雨不太明白李宣为什么要来找他，同时又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拒绝李宣。有钱的学生他都不想接触。
可是，已经答应对方了，又不能说话不算数，刘雨有点懊恼。
网吧老板看了看话机上的显示屏，点了点那上面显示的数字，道。
“二十多分钟啊，算你二十分钟，从你工钱里扣了！”
一分钟一毛，二十分钟正好两块，相当半个小时白干。
刘雨乖顺地点点头。
老板笑道。
“你小子在这里干这么长时间，很少见你给谁打电话，女朋友啊？”
刘雨脸一红，急忙摇头。
“不是，不是，是男生，一个同学！”
“是女朋友怎么了，咱这又不是学校！不管你这个的！”
“没有，我没有女朋友！”
他这样老板也懒得逗他了，摆摆手叫他去做事了。
估摸着李宣差不多快到了，刘雨和老板结算了工钱，提前去街角等着，十几分钟，李宣从公交车上下来，走了过来。
“刘雨！”
“李宣，你到了。”
刘雨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看着李宣身上穿的校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走，我们去吃烧烤。”
“不，不用了，我不饿。”
又要花钱，刘雨赶忙拒绝。
“我请你！走吧！”
李宣没有去搂他的肩膀，而是头前带路。
男生的勾肩搭背也是有讲究的。
刘雨只好跟上，心里想着李宣过来找他干什么。
到了烧烤摊，李宣问他。
“你想吃什么？”
刘雨看看各式各样的串，不好意思地道。
“什么都行。”
“那有忌口的吗？”
“啊，没有。”
李宣每一样要了两串，又要了饮料，等烤完，端到路边的小桌子上，两人面对桌子坐在小马扎上。
“吃吧。”
李宣拿起了一串烤土豆片，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
刘雨见李宣这样吃，尽管肚子有些饿，也不好大快朵颐了。
“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干什么？”李宣问道。
刘雨一看就不是那种喜欢出来玩的孩子，这么晚了却在这晃，除非家在这里。
“我，我……我在一家网吧干活。”
吃了人家的烧烤，刘雨不好说谎。
“你在网吧干活？干什么？”李宣很意外。
“打扫卫生什么的。”
“给你多少钱啊？”李宣笑了。
“一个小时五块钱。”
不想说不想说，最后还是说了，大概是因为烧烤太好吃了，或者是太长时间没有朋友这样关心他，也或者此时的气氛很好，周围都是其乐融融地享受美食的客人，三五伙伴，叫刘雨有了倾诉的渴望。
而李宣最擅长当聆听者，在他的引导下，刘雨慢慢地将家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刘雨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走了，是走了，不是死了，至于去哪里也不知道，多年来没音讯。
他父亲是个练家子，开过武馆，但因为好抱打不平，陷入官司，最终赔光了家底，武馆也开不下去了，离开了家，带着他们兄弟两个出来讨生活。
“……我们走了很多地方，我爸干了很多工作，最后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待了一年多。我爸有一次喝多了，就再也没醒过来。”刘雨声音很苦涩。
李宣听得也有些唏嘘，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别难过了，你爸这么辛苦把你们养大，肯定希望你们过得好，只要你们过得好就对得起你爸。”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刘雨想到了自己被欺负的事，有点想哭，但还是忍住了。
李宣看他情绪低落，便岔开了话题。
“你哥会功夫是跟你爸学的？”
“是。”
“那你怎么没学？”
“我学不了……我，我做过脊柱纠正手术。”刘雨沉默了会道，“太强的运动都做不了。”
李宣愣住，怪不得王春生那些人欺负刘雨的时候，刘雨一点都不反抗呢，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