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这一次我终于要比你们更快一步了。”此时的奎二面色得意,笑着看向麟墨和周青,随后周身气息暴涨俨然已经踏足亚圣境界。
周青和麟墨也是坦然一笑:“你赢了!”
“哈哈哈……万一我控制不住,杀了我!”奎二爽朗一笑,突然面色平静的对着周青说道。
周青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做剑指状,指尖之上萦绕着终结万物的“无”之微光,已蓄势待发。
仿佛下一刻要将湮灭奇点中挣扎的奎二彻底归于寂灭。然而,当奎二那声蕴含着决绝、悲怆与一丝奇异解脱之意的咆哮响起,当他竟主动放弃部分防御,任由弑魔枪的湮灭光流加剧摧毁其道躯,甚至将巨手插入自身胸膛那混沌裂缝时,周青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那双洞彻万古星空的眼眸中,漠然之色稍敛,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与…审视。指尖那点微光并未立刻射出,而是如同悬于弓弦之上的利箭,引而不发,静静观望着奎二这违背常理的疯狂之举。
“以吾之名……奎牛……截教首徒……”奎二那低沉嘶哑、仿佛摩擦着锈铁的吼声,艰难地穿透湮灭奇点的能量潮汐。每一个字吐出,都伴随着他胸膛空洞边缘灰雾的剧烈蒸发和那暗紫裂缝的疯狂闪烁。一股古老、蛮荒、属于先天奎牛本源的契约力量,混合着被混沌扭曲却又被其强行掰回的吞噬法则,正在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被点燃、被逆转!
“混沌……吞噬……法则……逆!”
最后一声嘶吼,如同濒死巨兽的绝唱,奎二插入胸膛裂缝的巨手猛地爆发出刺目的乌光!那乌光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蕴含着吞噬一切光线、一切能量、一切概念的极致引力!他自身那庞大的、由混沌诡雾构筑的混元后期本源,首当其冲,成为这逆转法则的第一个祭品!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吸力,以奎二胸膛那暗紫裂缝为核心,悍然爆发!这吸力并非针对外敌,而是彻头彻尾的……自我毁灭!如同一个宇宙走到了寿命的尽头,开始疯狂地向内坍缩、吞噬自身!
刹那间,奎二周身那原本沸腾咆哮、试图修复创伤的污秽灰雾,如同百川归海,不受控制地倒卷而回,被那裂缝中传来的恐怖吸力疯狂扯入、吞噬!他残破的道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那强横的混元后期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急速跌落!甚至连弑魔枪持续造成的湮灭之力,都被这股狂暴的自我吞噬之力搅动、吸纳了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下方正疯狂攻击周青布下的湮灭涟漪的畸变多宝容器,猛地一滞!
“吼?!不——!我的……力量!!”那由亿万混乱意识碎片组成的嘶吼声中,充满了惊愕与贪婪被截断的暴怒!它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原本如同温顺羔羊般被它汇聚、驱动的万仙诡雾之力,此刻竟像是遇到了真正的君王,变得躁动不安,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脱离它的掌控,化作一道道粗大的灰色气流,逆着原先的轨迹,疯狂地涌向高空那正在自我坍缩的奎二!
奎二逆转的吞噬法则,目标赫然包括了所有同源的混沌诡雾!他要以自身为引,强行收回、吞噬所有分散在外的、侵蚀同门的力量!
“大师兄!!”畸变多宝那亿万重叠的声音中,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属于“多宝”本我的、惊惶的呼喊,但瞬间就被更庞大的混沌贪婪所淹没。它试图阻止,无数扭曲肢体和污秽光柱更加疯狂地冲击湮灭涟漪,想要突破阻碍,去打断奎二的仪式,夺回那些力量。
然而,周青岂会让它如愿?
虽然奎二的举动出乎意料,但其意图,周青已然洞悉。他左手依旧虚按,维持着弑魔枪顿出的湮灭涟漪,牢牢将畸变多宝的疯狂攻击阻挡在外。同时,他那暂缓的右手剑指,微微调整了方向,并非指向奎二,而是遥遥对着那正在吞噬万仙诡雾的暗紫裂缝周围的空间,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空间褶皱悄然形成,如同给奎二那狂暴的自我吞噬领域加上了一层无形的护壁,既不完全阻止,也不推波助澜,只是确保这惊世骇俗的仪式,不被外物干扰,能按其施术者最终的意志……顺利完成。
得到周青这默许般的“护法”,奎二自我吞噬与吸纳万仙诡雾的过程骤然加速!
“呃啊啊啊——!”奎二发出痛苦与快意交织的咆哮,他的身躯已萎缩得不成人形,几乎只剩下一个被暗紫裂缝占据核心的、不断扭曲的灰雾轮廓。但那股吞噬一切的意志,却凝练到了极致,如同回光返照,照亮了他眼中那丝越来越清晰的清明!
他看到了下方大地之上,那成千上万具因诡雾被抽离而化做的同门枯骨,眼中闪过深彻骨髓的悲恸。他看到了那畸变成怪物的多宝,眼中流露出作为大师兄最后的痛惜与决绝。
“够了……都够了……”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在吞噬的风暴中微不可闻。
下一刻,那萎缩到极致的灰雾轮廓猛地爆发出最后的乌光!奎二残存的意志,驾驭着那逆转到极致、已化为纯粹毁灭源的吞噬法则,发出了最终的指令——不是吸纳,而是……彻底的……引爆!
“以吾奎牛之魂!以截教万仙之气!吞天噬地……归于混沌!爆——!!!”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一点,而是源自奎二所在的那片空间本身!那逆转的吞噬法则在达到临界点的瞬间,由极致的“吸”转化为终极的“斥”!
一个比之前弑魔枪与奎二对撞产生的湮灭奇点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黑暗奇点,骤然诞生!这个奇点,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只有绝对的“无”与“吞噬”之后的终极“释放”!
奇点瞬间膨胀!
空间、时间、光线、声音、法则……一切存在,在触及这膨胀的黑暗奇点时,都被无情地吞噬、分解、化为最原始的混沌能量,然后随着奇点的膨胀,以毁灭风暴的形式,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而出!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畸变的多宝容器!
“不——!!”亿万重叠的绝望嘶嚎刚刚响起,便被绝对的黑暗与毁灭所吞没。那庞大无比、由万仙诡雾和破碎灵宝强行糅合的躯体,在这蕴含了奎二全部混元后期本源、万仙诡雾之力以及逆转吞噬大道之力的自爆风暴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
墨绿色的污秽光芒瞬间黯淡、熄灭!无数扭曲的肢体、破碎的法宝虚影,如同投入烈焰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多宝容器那膨胀到触及混元门槛的恐怖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急剧衰减!它核心处那贪婪混乱的意志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随即被黑暗风暴彻底碾碎、湮灭!
庞大的容器躯体分崩离析,化作最精纯的混沌能量流,被卷入毁灭风暴,反而成了加剧风暴威力的燃料!只在原地留下一些焦黑扭曲的、失去所有灵性的法宝残骸,以及一缕极其微弱、仿佛烙印着某种混沌核心符文的暗淡灰气,一闪而逝,便不知被风暴卷向了何处。
毁灭的风暴并未停歇,继续以奎二自爆点为中心,呈球形向整个洪荒天地扩散!
天空被撕开更大的口子,星辰幻灭,日月无光。大地剧烈震颤,山脉崩塌,江河断流。恐怖的冲击波所过之处,万物归墟,重归地水火风肆虐的混沌景象!这自爆的威力,已然超越了寻常混元金仙的范畴,隐隐触及了混元大罗金仙随手一击的边缘!
西岐城头,若非有周青早先布下的那道灰蒙蒙屏障守护,早已在这灭世般的风暴中化为齑粉。即便如此,屏障也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城内的幸存者早已瘫软在地,神魂皆冒,连恐惧的念头都已凝固。
周青立于风暴边缘,旧道袍被狂暴的能量流吹得猎猎作响。他神情凝重,右手剑指早已收回,双手虚抬,周身清光大盛,与脚下的弑魔枪气机相连,共同稳固着守护西岐的屏障,抵御着这席卷天地的毁灭冲击。他目光深邃,望向那自爆的核心,望向奎二最终消散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有对奎牛决绝的些许认可,有对混沌诡雾难缠的冷意,更有对这番牺牲背后所预示的、更大劫难的深沉考量。
风暴持续了不知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古。
当那毁灭性的能量狂潮终于渐渐平息,天空中的巨大破洞在洪荒天地法则的本能修复下缓缓弥合,虽然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疤痕。阳光再次艰难地穿透稀薄的、依旧弥漫着混沌尘埃的云层,洒落下来。
下方的大地,已彻底变了模样。以原先战场为中心,方圆数万里化为一片绝对的死寂荒漠,深不见底的沟壑纵横交错,所有生机荡然无存。那些截教万仙的枯骨,早已连同大地一起被湮灭成了最细微的尘埃。
奎二的气息,彻底消失了。连同他那逆转吞噬大道的决绝意志,一同归于虚无。他以自身形神俱灭为代价,强行收拢并引爆了绝大部分肆虐的混沌诡雾,重创了混沌意志在此界的布局,也为这惨烈的一战,画上了一个无比惨痛却也堪称壮烈的句号。
周青缓缓收起法力,守护西岐的灰蒙蒙屏障悄然消散。他静立片刻,神念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的天地。
绝大多数诡雾气息,确实已在奎二的自爆中湮灭。但……仍有极少数极其微弱、仿佛拥有不死特性般的灰色丝缕,在毁灭风暴的边缘残留了下来。它们如同拥有灵性般,趁着天地法则紊乱、气息混杂的刹那,化作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流光,悄无声息地遁入了虚空,其方向……隐隐指向东海,指向那座万仙来朝的仙家圣地——金鳌岛!
周青的目光追随着那些遁走的灰丝,直至其彻底消失在感知尽头。他并未出手拦截,只是眼中那抹深沉愈加重了。
与此同时,东海深处,金鳌岛。
碧游宫万载寂静,祥瑞万千,紫气东来三万里。宫阙深处,云床之上,一位身着青萍道袍,面容模糊于无尽剑意与上清仙光中的身影,正闭目神游太虚,参悟无上剑道。正是截教教主,天道圣人,通天教主!
忽然,他周身流转不息的上清仙光,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仿佛有一滴墨汁,滴入了清澈的池塘。通天教主那万劫不灭的圣心之上,毫无征兆地掠过一丝烦躁之意,眼前似乎闪过门人哀嚎、天地倾覆的破碎景象。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眉心之处,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几乎与周围皮肤融为一体的淡灰色纹路,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通天教主缓缓睁开眼眸,眸中依旧是那斩破混沌、洞悉天机的圣人光辉,只是在那光辉的最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漠然。他抬眼,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望向了西岐方向,又似乎看向了更加遥远、更加深邃的混沌深处。
“洪荒……不远了……”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语,在空旷的碧游宫中回荡,带着一丝天命注定的萧索,却又隐含着一缕……难以言说的锐利。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
亘古寂静的宫阙之中,消失已久的道祖鸿钧的身影模糊于无尽大道轨迹之中。他面前虚空,正演化着西岐城下那场惊世之战最终奎二自爆、诡雾遁走的景象。
当看到那几缕灰丝遁向金鳌岛,看到碧游宫中通天教主眉心那一闪而逝的异状时,道祖那仿佛囊括了洪荒生灭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悠远、复杂的叹息。
“痴儿……劫数绵长,人心易染……这一步,终究是躲不过了么……”
叹息声落,紫霄宫重归寂静,唯有万千大道轨迹,依旧按照那既定而又充满变数的轨迹,缓缓运转。一场席卷洪荒天地、牵连圣人道统的滔天杀劫,其序幕,已在奎牛悲壮的殉道声中,悄然拉开。而那源自混沌的诡雾,其真正的獠牙,或许才刚刚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