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又惊又怒：“你们干什么？”
“公子！”惊蛰急道：“不是你看到的……”
安良辰抬手打断惊蛰，声音平缓：“先给弟妹治伤。”
安良辰无论何时何事都能保持冷静，相比之下，罗安显得既冲动又暴躁。罗安咬牙压下滔天愤怒，背着念瑶回房间。
念瑶趴在床上，头埋在软枕里，声音自然闷闷的：“你放心取，我忍得住。”
罗安将念瑶后背衣服剪开：“这种飞刀比较难取，疼你就喊出来。”
跟习武之人常用飞刀相比，这种飞刀轻薄尖利，总共不过半尺长，形制特殊。最上部是双面刃的刀头，中间是锯齿状，手柄处却是细长。
若是使飞刀之人内力足够深厚，飞刀便能像弓箭一般穿透身体。念瑶没有被穿透身体，可锯齿全都扎在肉里。
行医数年，罗安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心惊胆战。即使他再小心，取下来的飞刀上，锯齿上依然挂着肉。
罗安将飞刀用力扔在地上，飞刀在地上蹦了几下，若非安良辰移步得快，就扎到他脚上了。
惊蛰将飞刀擦干净递给安良辰。安良辰接过来拿在手里，指腹摩挲着刀面上的彼岸花。
东阳第一批影卫是罗老庄主当丞相时训练的，飞刀亦是他亲自设计，包括刀面上刻的彼岸花。彼岸花号称黄泉花，意即飞刀现黄泉见。这些年影卫换了一批又一批，飞刀却从未变过。
安良辰抬眼看到罗安双手颤抖，包裹伤口的纱带连着几次都打不上结。他看不过去，将飞刀放在矮几上，弯身利落的将纱带打了个蝴蝶结。
罗安盯着蝴蝶结没作声，他知道安良辰是有能耐的，可作为吃穿住行都有人伺候的太子，怎么连蝴蝶结都打得这么漂亮？
安良辰道：“南华也是有脾气的。我年轻时为了哄她，经常给她绑发带，就绑这种。”
年轻时？现在也不老。
安良辰似有些感慨：“自成亲后就再也没有绑过，不过手艺还在。”
安良辰声音平稳的闲话家常，刚刚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念瑶头埋在软枕里，将冷汗蹭干才抬起头来，面色略白，声音虚弱：“怎么样？”
罗安柔声道：“没伤到要害。你这几天好好躺着，不要动左边。”
念瑶还没来得及说话，安良辰伸手一拂，床幔垂下来，将床遮得严严实实：“弟妹多休息。”
安良辰率先走出房间，罗安看了眼床幔，将矮几上的飞刀拿在手里，跟着出去了。
清明小寒大寒的动作足够快，等安良辰和罗安回到树阵前的草地上，尸体已经不见，血迹依然斑驳。
安良辰声音很淡：“我吩咐将他们葬在彼岸花林里。”
在淡定的安良辰面前，罗安刚刚的愤怒化为眼前深深的无力。他不相信安良辰会对他动手，他也无数次告诉自己：安良辰不可能对他动手。
可事实是，如果他死了，许生也死了，南越君上也死了，天下就是东阳的。一统天下的帝王梦，是东阳历代君主的追求。
前几代君主的野心形于外，安良辰的野心却深藏心底。安良辰从未对罗安说过，但罗安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