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怀神色在黑雾后晦暗不清，听闻沈明心的声音，才终于收起凶狠残暴的眼神。
高大威猛的男子从黑雾走出，身形渐渐清晰。
“不归。”
“忧心。”
他此刻话少了许多，却还是对少女很是关忧。
沈明心摇摇头，道：“没事的。”
她回身，好奇地问：“尊上，这雾气是你们的化身吗？”
羲怀是黑雾，鹤云灯是灰雾，曾经殿中见过的黑雾能变成人形。
魔族雾气颜色，究竟如何划分？除了攻击，还能怎么用？
沈明心看着被打断化形的花朵，眼眸充满不解。
羲怀为她拂去发间的花瓣，无声将它在手中捏碎，看着它化为黑雾消散后，才淡淡道：“灵气由魔族转化后会变成雾气。”
“不同颜色雾气以示魔族属性，颜色越为极致则天赋越强。”
无论是极致的黑，极致的灰，极致的白。
嗜杀、冷漠、残暴。
“魔族依靠自身将灵气转为雾气后，吸收雾气修行。”
“至于你所说的化身。”羲怀声音沉沉，“等到魔族元婴期后，确实可以以雾的形态再次出现。”
强悍无比，即使是肉身已然死去。
就如同刚刚缠绕少女的雾气。
羲怀想到雾气，眼神冷下去，声音却温柔：“明心以后若是再见到缠绕你身始终不散的雾气，记得唤我。”
吞噬后，也自然不会再出现了。
“好的。”沈明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残落的花瓣不再追问。
羲怀带着她慢慢前进，少女喜欢散步，他也自然乐于陪她。
直至两人道别，他见沈明心进了宫殿，方才转身，锐利视线直直看向雾中长廊。
那雾浓重而极致，可想力量有多大。
羲怀冷冷一笑，前任魔尊。
说白了也不过是他手下亡魂，千年未散，此时竟还贼心不死觊觎吾女。
“解决掉。”
灰雾悄然在长廊旁出现，鹤云灯显形，他也一直未走。
“领命。”
*
泛星学宫是魔族最为古老的宗门，无数魔族天才十有八九都是拜之泛星学宫门下。
红莲此去，她心中自然乐意至极，可面上却要表现得极为不喜，一派冷漠。
乌仁卿持长枪守在车旁，在极夜之巅下等候云巅车驾先起步。
圣女前去魔族泛星学宫，半年才归。
只今日再将她送去，他就能回清鹤谷复命。
魔族虚伪至极，乌仁卿很是厌倦。
此般等待良久，却仍不见极夜之巅传来动静，让他不免皱眉。
将妖族未来首领夫人，莲族圣女留在魔族，竟是为了一个凡人陪读。
狂妄至极。
但此身尚在魔宫，乌仁卿只得按下心绪，冷冷等待。
只越到后面，周身冷酷气势越盛。
红莲撩开车帘，瞧着他紧抿的唇，不由乐滋滋地笑出声。
乌仁卿瞥她一眼，不做反应。
未来首领夫人，日后便也相同首领。
红莲笑完后，才探出头静静看极夜之巅上方宫殿。
沈明心仍未出现，想也想得到是怎么回事。
多半是那魔尊心中不舍，又留上许久。
只是这些想法存在红莲心中，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
不过细细思索也是可惜，她每每见少女，用灵莲探入她额间。
其中黑暗不见减少，反而更甚。
然而她见她几次后，却发现沈明心眉间冷然越少，想来对她熟悉了，竟也会对她笑了。
这使红莲心中悸动，却更加觉得叹惋。
她知道她在装。
只是想来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众多，眼见少女都如此，也总算让红莲心中平静许多。
于是看着少女清凌凌的眼，她每每在魔尊问起来时，不道其他，只道仍有心病未愈。
想来难愈。
...
此刻，不朽宫内。
沈明心又收下一个储物玉佩，见羲怀面无表情却仍然在动作，终于忍不住道：“够了。”
“已经足够了，尊上。”
羲怀停下动作，望着她。
她稍软下声音：“剩下的之后给我吧，已经足够了。”
泛星学宫离极夜之巅不远，出了泛星城就是。
可相隔一座城池，羲怀却还是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再收上些。”他兀自挑选灵宝。
按他吩咐，学宫自然无人敢欺沈明心。
只他心中担忧，既害怕她心疾又发，又害怕她在痛苦时不得灵宝暂缓痛楚。
只愿沈明心安乐无忧，于是一遍又一遍。
“...”静静看着羲怀每样都极为认真的选，不同种类的分在不同储物空间。
沈明心沉默良久，再次制止住他将灵宝递来的手。
她终于有一丝触动道：“这里离泛星学宫很近。”
“下次尊上来见我的时候再给我吧。”
“尊上来见我，会比送这些灵宝让我开心。”
羲怀垂眸，听着此话终于停下了动作。
少女所言不假，他确实不用在此时如此心急，只要他想，他每日都可以去泛星学宫为她送去新的灵宝。
只是羲怀一直担忧去得太频繁，她会厌他。
如今听少女这般说，心中总算觉得空荡被填满一瞬
“嗯。”他终于低低应了。
沈明心起身，在发间戴上可以隐蔽容颜的灵饰。
垂眸见着高大男子神情低落的模样，心觉几分可怜。
她抿抿唇，又主动伸出手道：“尊上送我一程吧。”
“好。”羲怀收敛情绪，矜持应道。
守在殿外的鹤云灯隐蔽身形跟在二人身后。
看来此时没有单独道别机会了。
不过不可惜，青年微微一笑。
此月去泛星学宫讲道一次，想来是个好机会。
...
等待许久终于等来云巅异动，乌仁卿将长枪负于身后，静静注视灵车自极夜之巅缓缓升上云中。
那驱动的灵车是由四头化神修为的魔兽拉动，攻击防护无一不顶尖。
远远便能感觉到威压，而定睛一看，光是车身外形，就是由无数珍稀材料打造而成。
在外界，这些材料通常用来打造神兵利器。不用再猜测内里有多豪华。
乌仁卿移开目光，如常不语。
直到云中的车驾在消失不见，铃声响起。
他方才动身，驱使身后魔兽，腾云驾雾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