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话从墨晓嫣的耳朵里钻进去，并没有立即被大脑消化。墨晓嫣只是看着皇上，心想这些事和她有什么关系，皇上想立谁想废谁，用得着跟她解释？
“墨娘？”皇上没有得到墨晓嫣的回应，没忍住叫了她一声。
“啊？这……跟我……”磕磕巴巴说完四个字，脑回路一下就通了。
贤王城府深，御下有方，要是查到什么线索他也可能很快就有应对之法。若是调走去边关平乱，其党羽自然群龙无首，也许就能查到贤王谋反的关键罪证。
想到这里，墨晓嫣伸出大拇指为皇上点赞。
“后宫里长大的果然没有软柿子！此举攘外安内并行，真不错！可若贤王一心谋反，到边关接触外敌，不正好也能给皇上来点打击？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朕倒是没有想到这层，可朕也并不打算让贤王独揽大权，还要有武将随行。皇兄并无实际兵权，只能从旁协助。”
墨晓嫣的大拇指上下动了动，表示再次称赞。
“那，还是我来负责？”
皇上点点头：“还是房敬辉配合，墨娘有需要找他就好。这段时间，墨娘可以自由出入后宫，朕会调派内卫随行。”
墨晓嫣“哦”了一声，明白皇上的意思应该是说不要和那个胖子过多接触。
“那，裴神医那边可有新的消息？”
“墨娘是想问杜丞相去没去医馆吧？”皇上打开奏折，跳过客套部分准备开始读正文，“医馆并没有发现杜丞相有和我儿相同的症状。”
犹如晴天霹雳，墨晓嫣瞬间心情不好了。
“此事交于暖橘便可，那丫头跟宫里的丫头太监大都相熟，若真是牛乳的问题，动手的肯定是那个圈层的人。”
“可她什么都没查出来呀？我总觉得和赵月琴脱不了干系，就属她心眼多，也属她的孩子年长。如今太子新立，赵月琴作为生母，定然是要进一进位份的。再寻个厉害人家的嫡女做太子妃，那赵月琴也牛起来了呀。”情绪多日积压，墨晓嫣还是没控制住自己，一股脑说出了心中所想。
“其实也无妨，赵月琴嘛，和我一样没有背景，于皇上而言，立或废仅股掌之间。如今后宫我和纳兰馨分庭抗礼，再让赵月琴起来，也算是注入新势力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即便皇上一直不立皇后，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纳兰馨无嗣，赵月琴无家世，我资历不够。”
“可如此一来，暖橘就更难查到什么了呀。赵月琴本来就心狠，升置妃位之后想杀个人不是更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了吗？她的孩子做了太子，她更要为儿子扫清障碍了呀。还能留着把柄不成？”
一顿吐槽，搞的皇上连看奏折的心情都要没了。看着齐公公急得都要上前捂住墨晓嫣的嘴了，皇上连连抬手示意他冷静。
“墨娘方才所言极是，后宫没有软柿子。朕从前以为墨娘是软柿子，现在看来，完全不是。朕立太子，也并非仅仅为了安抚群臣。”皇上顿了顿，朝墨晓嫣比划了个靠近点的手势，待墨晓嫣附耳上来，小声说道：“纳兰馨已有身孕。”
墨晓嫣没听清：“什么什么？”
皇上伸手把墨晓嫣的耳朵揪得更贴近一些，重复了一遍，还补充道：“三月有余，胎未稳，尚不外传。”
墨晓嫣直起身，有一种老公出轨的感觉。她以为皇上讨厌纳兰馨，是不会碰她的，也是因为这个，纳兰馨才一直没有子嗣。
“这下真没有软柿子了，都嘎嘎硬。”墨晓嫣叹气，“先立太子，这样皇贵妃的孩子就不好直接仗着娘家的权势，明里暗里让皇上立纳兰家的骨血为太子了。”
皇上点了点头，他没和其他女人说过朝堂上这么多事，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子都是这般聪慧。若真如此，女子何尝不能入朝为官呢？他是越来越喜欢墨晓嫣这通透又机敏的劲头了。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上也挺累。”这话不敢说出啦，只能在心里呐喊发泄一下，“后宫这么难，就不能只娶一个拉倒吗？怕皇家基因有损，多来一个就够了吧。”
“皇儿的事，倒是可以从丞相府一点一点查进宫里，所有的经手人和器具都查一遍。暖橘毕竟是宫里的，宫里查起来方便，宫外她就插不上手了。墨娘大可以放心寻找宫外的线索。”
这是皇上跟墨晓嫣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埋头案牍，齐公公摆出了请淑妃娘娘离开的手势。
墨晓嫣也没什么问的了，转身就离开了御书房。
一回到永宁宫就让人找暖橘来见。
“再把你查到的事情和我说一遍，牛乳从哪个宫门进宫，由谁交接，用什么器具，由谁送到内务府，永宁宫里又是谁负责的，不要有任何遗漏。”
暖橘仔细回想，将所有环节一一禀报。
“陶罐从进宫前就是封好的，到了小厨房才开封煮沸？”这个问题上次墨晓嫣就确认过，这次又确认一遍。
“回娘娘，是这样的。陶罐都是丞相府选好的，蜡纸和泥封也是丞相府的人亲自监督。”
“传本宫令，下一次的牛乳要加名签。就是让丞相府准备一张纸，附在陶罐上。所有经手人要把自己的名字、官职都写在这张纸上，到小厨房后将名签交与本宫，本宫要亲自看看都有谁经手我儿的牛乳。记住，要用上本宫的印信，还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本宫传令的内容。”
暖橘领命离去，墨晓嫣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不由得冷下来。
“没有软柿子是吧，那本宫就拿棒子敲软几个看看。”
名签查到猫腻的可能性不大，她只是想通过此举向暗下黑手的人传递信息：淑妃知道牛乳有问题了，也开始怀疑是整个运输链上有人动手脚了。即便抓不到人，也能起到一些震慑作用，能保孩儿一时安全。
墨晓嫣揉了揉太阳穴，让人去叫朱翠把孩子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