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岐也终于在这一刻，真正明白了当时余世琎老爷子为什么会指一指地面。
不是说大地，不是说这个世界，也不是影子什么东西，而是“根”。
就像是大树的根脉一样，只有明白了自己真正的能力的样子，才能够有着进一步的飞跃。
即“了悟自身”。
宋岐抬起头，便找到了几个正站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分身。
不知道什么地方？那不如就站在这座城市上吧。
于是下一刻，几个分身便瞬间出现在了这座城市的上空。
连带着对面的余世琎老爷子。
老爷子明显也是一惊，随后便看到了正站在地上，笑着向他打招呼的宋岐。
宋岐能看到，老爷子原本紧皱着的眉头突然松开了。
“好小子，活着就好。”
对面的几个分身同样捕捉到了原本已经完全死去的宋岐，也同样感受到了他身上正萦绕着的巨大压迫感。
一阶之中，亦有差距。
而且这份差距，在这个顶端的层阶之中更加明显。
一阶的差距，已经很难用人为的方式划分出来了，更多的都是身处在这个层阶的人自己心知肚明，旁人如雾观花。
而现在，在场的所有分身都明悟了。
宋岐虽然甫一进入这个层阶，但是他的实力已经碾压了在场的所有分身，甚至于他们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了。
虽然不知道宋岐的能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保存他们的实力。
于是几个分身对视一眼，身上的活性当即如同空气般散去，在冥冥中就要汇集到某一个地方。
公司这边都知道，如果杀掉一个分身，那么他身上的力量和能量就会被其他的分身所吸收，那么这些分身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也许以前的宋岐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无可奈何，毕竟人家都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
所谓自由，就是要超脱一切的束缚和可能存在的拖累，如果在获得了这份追寻自由的力量之后依然被某些所谓的“常理”所束缚，那么这份自由又怎么会是自由了呢？
“回来。”
宋岐看着空中，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但是在宋岐的眼里，那里正有着一股萦绕着上升，又将要分散成无数分流的炁散向虚空。
但是宋岐的意念覆盖了一切，遮断了它们原本将要汇聚而成的目的地，重新回归到宋岐的手里。
无形无质的炁被凝聚成一枚青色的丹药，滴溜溜地停留在宋岐的手上。
余世琎也从半空中落下，轻飘飘的站在了宋岐的面前。
宋岐随手把手里的弹药扔给了余世琎：
“老爷子，补一补。”
余世琎接到手里一感，就知道了这枚丹药的实质是什么东西。
不由得摇了摇头：
“还得是年轻人啊。”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余世琎手掌一翻，那一枚丹药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上下打量了宋岐一番，突然开口：
“等此间事了了，就打算离开了？”
宋岐对于这个一直对他有所照顾的老爷子老部长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也不向他隐瞒：
“不抢老爷子你的位置。”
余世琎不由得笑骂了一声，又叹息了一声。
“走吧，本来还想着就算有人能够打破这个局面，最后也得是一场苦战，没想到你小子这么给力，我也能稍微休息一下咯。”
余世琎就好像是村里的老头吃饱了饭，出来在河堤上遛弯一样，转身慢悠悠地走了两步。
第一步还在原地，第二步就已经半个身子凭空消失在了空中，就好像走进了一个看不见的空间之中。
宋岐一步迈出，跟上了余世琎的第三步，两人便消失在了这片实质化的主战场之中。
在完全消失之前，宋岐转头看了看余世琎之前站的位置，笑了笑，这才消失不见。
“咔——蓬！”
从余世琎第一步迈出的时候，在他后脚的那一个位置，有裂痕从地面上生成，最开始就像是水泥地被热胀冷缩的变化下发生的小裂缝一样，但是随即就成长为了深不见底的巨大裂隙。
所有正在主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公司职员在裂缝出现的这一刻，都开始变得虚幻了起来，就像是脱离了整个背景一样。
如同一个拙劣的后期制作者，把在绿幕中的人物扣了出来之后又粗劣地强行填充到了一个背景主体一样。
当这道裂缝延伸到中央大楼的那一刻，所有的公司职员都消失不见了，包括仍然存在的尸体。
分身只能看着空空荡荡的城市无能狂怒，虽然钟声依然在响，虽然他们依然占据着中央大楼。
最开始秦戡告诉宋岐这里的规则的时候，并没有把所有的规则都告诉他。
就比如，分是只要占据了中央大楼24小时就可以了，那么公司这边呢？
就像是古代的战争，公司是守城方，分身们是攻城方，攻城方的胜利很清晰，只要他们把城池攻占下来就胜利了，那么守城方呢？
自然是等到攻城方彻底战败的那一刻。
所以公司隐藏着的胜利判定就是，撑到那一瞬转机的出现。
就比如，现在。
这一道裂缝最终成长到了贯穿整座城市的程度，期中有无数的分身就这么掉进了这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中，但是也有些许分身依然存活着。
但是他们存活与否已经并不重要了。
下一刻，这一座被从一个概念实体化形成的城市完全崩裂了。
石头？沙土？
什么都没有。
在城市崩离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被化作了虚无，重新凝聚成了一个概念。
一个名叫“余房城大捷”的战役历史出现在了所有公司职员的脑海之中，就像是一个曾经被提到过的常识一样，不一定很清晰，但是至少或多或少了解一点。
所有的分身，都随着这五个字一起，化作了概念，连同身上的所有的能力和能量，一同化作了虚无。
没有一丝一毫逸散出去，化作其他分身的养料。
一点都没有。
宋岐能做到收拢能量，余世琎作为老牌的一阶，又怎么会做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