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殿下？小公主？”扶宿芒一连叫了几次，靠在窗户上打盹的人置若罔闻，他还耐心地等了一会，等到赶在他后面来的姬家兄弟俩抱臂隔着车窗居高临下地投来死亡凝视，扶宿芒才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力道不重，但是小姑娘脸皮薄，很快就红了。
扶宿芒有些心虚，用大拇指在上面揩了揩，试图消灭证据。
没想到掐没掐醒，这动作闹出的动静反而吵醒了熟睡中的少女，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看见扶宿芒僵在空中的大拇指，下意识吸溜了一下，心虚地摸摸自己的嘴角，“我流口水了？”
“是啊。”扶宿芒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给你擦口水呢。”
洱瑰闻言，忙低头用手背擦擦脸，像兔子用手擦脸一样慌慌张张整理自己的仪态。
扶宿芒装作不在意地问，“做梦了？”
“是啊。”洱瑰随口一答。
“梦见什么了？”扶宿芒见洱瑰没有要跟他分享的打算，忍不住问。
洱瑰跟V587聊天的印象停留在白月光手拿祭天剧本那，刚睡醒脑袋一时短路，脱口而出，“你死了。”
——梦见什么了？
——你死了。
真是会聊天呢。
扶宿芒冷笑，十分记仇地打开车锁，帮她取下安全带，“下车。”
洱瑰这时候也清醒了，苍白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没死，但是不久以后……”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堪堪止住话头。
扶宿芒：“……”
但是不久以后你就会死了是吧？
他冷笑，“你倒是会及时刹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是吧？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是吧？”
“不是……”洱瑰弱弱地反驳，“是因为再说下去涉嫌剧透了……”
扶宿芒：“……下车。”
扶宿芒被她伤到了，铁了心让她下车，洱瑰赖着不下车，他碎碎念，“你个小没良心的，一天到晚不是咒我蹲监狱就是咒我死，我那些吃的都喂小狗了吗？人在做天在看，不信你抬头看看有什么——”
洱瑰接过话头，“举头三尺有神明？”
“不对。”扶宿芒摇头，指了指窗外，“举头三尺有你哥。”
洱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被车窗外居高临下凝视着的两张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姬无筠和姬遥疏后，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安抚自己，“吓死我了。”
“放心，是防偷窥镜，他们在这站了有一会了。”扶宿芒看热闹，凉凉地道。
洱瑰硬着头皮准备下车，临下车前还可怜巴巴地问，“哥哥，要是我被姬家赶出来了，你可得收留我哦？”
“放心，只要你不是离家出走，要是你真被赶出来了，我保证八抬大轿给你抬回扶家。”扶宿芒轻飘飘地道。
他一点都不担心洱瑰会吃亏，反而有点担心最近气氛僵硬得犹如一滩死水的姬家，会因比以前那串数据洱瑰更彪悍的真人洱瑰的到来，变得……
过于“热闹”。
不说她的性格容不得自己吃一丢丢亏，就说恨不得把她宠上天的除了姬家兄弟外的其他人，就不会允许有人把洱瑰赶出去。
“收到！”洱瑰立刻元气满满，打了鸡血似的打开车门出去。
一开门，姬无筠的目光落在洱瑰泛红的脸颊上，看向扶宿芒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你欺负一个女孩子？亏得你好意思。”
姬遥疏略微使力，把洱瑰拉离扶宿芒身边，有些不善开口，“你跟他在里面干什么？孤男寡女地坐了那么久。”
洱瑰有些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我们在里面交流病情行了吧？精神病院他住一号房我住二号房，我们好邻居叙旧怎么了？”
姬家兄弟：“……”
扶宿芒：“……”
她总是擅长以伤敌八百自损八百万的方式堵得人哑口无言。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以魔法对抗魔法，以毒攻毒，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处可走吧。
姬无筠将车门关上，叮嘱他，“那你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我会的。”扶宿芒点点头，正准备走，还是忍不住摇下车窗给他们句提醒，“你们也要小心，珍重。”
小魔王即将荼毒姬家。
此时的姬无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等到他目送扶宿芒的车消失，一转头，只看见一脸阴沉的姬遥疏和手足无措的姬若水。
“怎么了？姬洱瑰呢？”
姬遥疏面色沉沉，没有说话。
姬无筠的眼神转向一旁的姬若水，“若水，洱瑰呢？”
姬若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姬遥疏的脸色，才开口，“小妹说，她当这个不孝子一小时的野爹已经当腻了，想当他爷爷玩玩，说要和二哥比赛，谁先到门口谁就叫爷爷，刚倒计时了个数，自己就跑出去了。”
“她还说，她是小钢炮，专打装逼犯。”
所以，姬遥疏又给自己认了个爷爷。
姬无筠失笑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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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钢炮已经窜到了门口，光明正大地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进入“鸡窝”。
她一走进来，里面的仆人就跟撞见了鬼似的，开始奔走相告，每个人都要轮流出来文明观猴，看她一眼才走。
一位童颜鹤发的穿着一身得体修身的燕尾服的白发老者走了下来，看见她连忙加快了脚步，“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你去哪了这是？饿了吗？”
“她哪会饿啊，她去跳海，去捡垃圾，去吃——”冷冷淡淡带着嘲讽的男声从洱瑰背后传来。
老者被他口中“跳海”的字眼吓了一跳，连忙查看了一下洱瑰的身体，见没有什么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快，跑得很喘吧。”洱瑰放声嘲笑。
姬遥疏：“……管好你自己。”
又从楼下陆陆续续地下来人，先是有佣人搬了把轮椅下来，紧跟着就是一位少年，打横抱着一位少女，他快步走下楼，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在轮椅上，才抱臂对着洱瑰冷嘲热讽，“惹事精回来了啊。”
洱瑰嬉皮笑脸，“我是出去了，又不是过去了，怎么会回不来？”
少年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小妹，小妹回来了吗？”一名穿着白色丝绸睡衣的妇人走了下来，岁月留给她的礼物是脸上的痕迹，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周身的气质没变，反而因岁月的沉淀而更有味道，脸上可见昔日的美人风采。
洱瑰对她有印象，她是水温婵，是姬家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小辈们都畏惧她的威严，不敢与她亲近，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姬洱瑰敢靠近她，也因此水温婵最疼的就是姬洱瑰。
洱瑰在王宫里面处处惹事却依旧平安长大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懂得察言观色抱大腿。
得罪父皇就去找母后，得罪母后就去找父皇，两个都得罪那就——
去找骑士长游说。
就如现在，洱瑰一眼就识别出了谁能给她撑腰。
洱瑰滑着轮滑鞋到下楼的水温婵旁边，握紧她的手晃了晃，撒娇道，“奶奶~他说人家是惹祸精~”
姬笙澹：？
你这家伙，不讲武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