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的火锅冒着热气。
一片氤氲之后是叶若依温柔的笑颜，她一边吃傻小子给自己放在碟子里的羊肉，一边听他描述客栈里几人对佟掌柜的猜测。
“所以，最后是个什么情况？”
她把傻小子面前的酒满上。
“害，也怨不得老白他们胡思乱想，这事还得落在小郭头上，雌雄双煞的名头刚刚传到关中，那时候不是正赶着过年？”
“嗯。”
“镇上的泼皮侯三拿住佟掌柜的把柄，搅得他们没能吃上一顿饺子。”
“后来还是老白把事情解决了，不过从那以后，老白就罚佟掌柜一年之内不许吃饺子……”
说到这里，道士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俩一年前就已经彼此之间很喜欢对方了！”
不然，老白怎么会单独提出来罚掌柜的一年之内不许吃饺子，这感觉，很老夫老妻！
“可能更早吧。”
叶若依喝了杯热茶，扭头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她和阿玄来这个世界也快一年了。
“等快年关，我们去趟广阳府吧。”
“好啊。”
傻小子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抬头问她：“去广阳府干啥？”
叶若依拿起帕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芝麻酱：“去置办年货呀。”
“我可以多买些关东糖囤起来吗？”
“可以。”
“水果呢？”
“可以。”
“酒……”
“可以。”
“那我们等雪停了就去吧！”
“可以。”
傻小子嘿嘿一笑，埋头吃肉，不再多说一句话。
客栈里的酒，是不如广阳府的好喝，毕竟兑水的烧刀子。
天冷，加上没了小红天不亮就打鸣，道士的生物钟总算恢复正常。
他在温暖的炕上躺着正准备睡回笼觉，铺子外面传来一阵噼啪作响的鞭炮声。
“什么情况？距离年关还有一个多月呢！”
道士立刻从床上惊坐起身，外面锣鼓声也随之响起。
他推开门发现雪早就停了，细小的雪花也没能积攒住，铺子外的巷子里，锣鼓队，高跷队，舞龙舞狮的从同福夹道的转悠到街口。
再从街口转回巷子里。
客栈里面灯笼，红绸，装点一新。
披着大撆的道士走进客栈打了个哈欠，拿起一个苹果擦了擦：“掌柜的，你们这是准备提前过年？”
“这不是我欠大家一个新年，今天给补上。”
咔嚓，苹果被道士啃了一口，还挺脆甜，他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的对小郭说：“你不是还欠佟掌柜的钱，哪里来的工钱发给外面锣鼓队啥的。”
“这，这不是给掌柜的过年，又不是给我过年……”
听到这里，道士缓缓起身想要降低存在感向外走去，手里的苹果还没放下。
天寒，水果珍贵，他如果不是去十八里铺，镇上是没有卖这些东西的。
果然，刚溜出客栈，身后就响起小郭的声音：“你不会想赖账吧？！”
“小李！你把苹果给我放下！”
郭芙蓉扫了一眼桌面，少了一个苹果，立刻对跑出门的道士大喊。
被抓包了！道士只能叼着苹果悻悻走回客栈。
郭芙蓉一把从他嘴里抠出来半个苹果摆在桌子上：“这苹果算你的，一个二百文。”
“最近零食吃的超支了，你找我家掌柜的要吧，我是一文没有！”
是真的，他自己吃零食没数，还带着小丫头片子一起吃，为了这件事佟掌柜已经悄悄找叶若依谈过了。
叶若依是不会直接跟傻小子说，以后零食不许随意给小贝买，她直接把傻小子的零花钱给减到原来的五分之一。
“最近铺子里没什么生意，天寒还要烧柴照顾院子的花草和取暖……有些入不敷出了呢。”
温柔的姑娘打着算盘，说话意犹未尽，傻小子却明白她的意思，一脸痛苦的说：“要不，我少吃点？”
“那怎么行！”
叶若依的话让傻小子眼睛一亮，姐姐还是爱我的。
“一日三餐不能少，天冷还是要多吃些肉补身体，钱我都放在客栈，让李大哥帮忙采买，至于买零食的钱……”
她放下算盘，一脸遗憾的对傻小子说：“就改做一月五百文吧。”
“五百文？！”
姐姐不爱我了！五百文？买糖葫芦倒是能买一百支了！其他的干果蜜饯，居然变成了奢侈品？！
“阿玄是觉得太少了吗？”
傻小子连连点头。
“这样，我只能把自己的茶钱拿来给你……”
“不用！五百文够花了！”
想想这里道士就觉得痛苦，每个月月初还没开心几天，五百文就被自己和小丫头片子吃光了。
是以，道士理直气壮的拍桌子：“一文都没有，这苹果我也啃了一半了，你肯定退不掉。”
“不行，半个也要退掉，我是赊的账！”
郭芙蓉也学着道士拍桌子，据“理”力争，然后又说：“反正我一文钱都没有！”
“你觉得这个年，我们过得开心吗？”
佟掌柜终于开口说话了。
“哇塞，我为了你们能过好这个年，一整宿都没有睡觉，为了买这些水果点心联系人的，我都跑到十八里铺去了哎。”
道士偷偷拿起苹果又啃了一口，感受到果汁在自己嘴里爆开的那种清甜，幸福的眯起眼睛连连点头。
“你看，小李都觉得我辛苦！”
实在不忍心咽下嘴里的苹果，道士只是猛地摇摇头，想要多嚼几下，他才没有这个意思。
“好咧好咧，你把大家都叫过来，咱们投票决定这个钱该由谁来付咋样？”
佟掌柜觉得这样吵没完了，她看道士咽下嘴里的苹果，又拿起桌上的核桃酥塞嘴里，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想着叶姑娘也太狠了，自己那天找她谈话说的是不是有点过？
可，也不能带着小贝天天吃甜的吧，她还是正换牙的年纪……
“无记名投票！”
“无记名就无记名！”
得到佟掌柜的同意后，小郭跑到后院去叫人。
“这些水果点心的，佟掌柜算个总数，我买了。”
叶若依裹着狐裘走进客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他啊，也馋很久了。”
这话，是说给佟掌柜听的。
“钱给你了！”
自家管钱的来了，道士立刻底气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