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保的效率极高，卫江南回到奉城的第三天，他就亲自跑到公安局去拜访卫局长了。
这段时间，卫江南主要是在公安局办公。
周文保名气太大，在奉城任何一个单位都是“名人”，所以他来公安局，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让不少人心里纳闷，暗暗琢磨了好久。
是的，周文保就是故意跑到公安局来“露面”的，好向大家证明，自己现在和卫江南关系贼好，你们就甭惦记着抓我了。
周文保来之前，自然先给卫江南打过电话，卫江南也答应见他。
但周文保没想到的是，卫江南让他在办公室外等了二十分钟。
偷偷问王亚洲，结果王亚洲告诉他，卫江南正在召见法制支队新招进来的一位年轻警察。这位年轻警察，周文保也是认识的，目前在整个奉城，哦不，应该说是在全国，都“小有名气”——就是罗小琴。
公安局扩招的公告，已经发出去了，考试时间定在5月下旬。刘成辉等人正在进行紧张的备考。
但罗小琴作为法律专业博士，符合特招条件，已经于前不久办理了入职手续，现在正儿八经是奉城市公安局法制支队的正式民警。
听了这个话，周董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合着自己在卫江南心目中，地位竟然如此低下，还不如一个刚入职的小姑娘。
周董是什么人啊？
连市委书记杨鹤来办公室，都是说进就进的，除非杨鹤来正在和龙雨泽谈话，否则其他任何人都要给周董让路，包括沈伟力在内。
结果在卫江南这里，周董却要给一个“小娘们”让路，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王亚洲很客气地接待了他，请他在自己办公室坐下，端茶倒水的，礼敬有加，周董还是郁闷得要吐血。
他算是明白了，他在“算计”卫江南，卫江南同样也在“算计”他。
卫江南就是要让大伙儿都看清楚，周文保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你们可不要以为，我和周文保之间的关系，和侯晓文与周文保的关系一样。
真能查到周文保违法犯罪的过硬证据，你们也不要有什么顾忌，尽管汇报上来。
看来这个姓卫的，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自己不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得亏自己听从赵土改的劝告，事儿办得利索。
足足等了二十分钟，连喝了两杯茶水，还上了一次卫生间，罗小琴才终于从卫江南的局长办公室出来。
罗博士穿着合体的崭新警服，肩膀上挂着一级警司的牌牌，迈着轻快的脚步，脸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根据《公安部评定授予人民警察警衔实施办法》的规定，博士入职公安机关，即可定为正科级（主任科员），可以授予一级警司警衔。
王亚洲急忙对周文保说道：“周董，请稍候，我去请示一下局长……”
周文保心里那个憋气啊，却也只能强自按捺，点了点头。
好在这一次，卫江南没有让周文保再等，很快，王亚洲便领着周文保进了卫江南办公室。
说起来，这间办公室，周文保也不是头一回来，屋子里的陈设依旧还是老样子，周文保很熟悉，心里凭空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凉感”。
而且卫江南也没有在待客区请他喝茶，老神在在地端坐在办公桌后，连站起来跟周董握手的意思都不曾有，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寡淡无味地打了个招呼。
“周董，请坐吧。”
等王亚洲奉上茶水退出去，卫江南扫了他一眼，说道：“周董，和蒋建设谈得怎么样了？”
“呵呵，江南市长，老蒋这个人，脑子一点都不清醒，心存幻想，抱着严重的侥幸心理，非得说轧钢厂是他买下来的……”
周文保努力想要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说道：“周董，闲话少说，你就跟我讲最后的结果。这事还需不需要我去跟蒋建设谈？”
周董差点一口老血。
特么的，你非得这样打我的脸吗？
薛微给我一点面子会死啊？
“不需要！”
“蒋建设特么的敢跟我牛逼，老子……”
“老周！”
又是一句话没讲完，再一次被卫江南打断，并且连“周董”都懒得叫了，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十分不悦地看着他。
“怎么到现在，你的思路还是没转变过来？”
“你听听你说的这话，这语气，像是一个大老板吗？你好歹也是体制内出身，做的生意也不老小，怎么时时刻刻都向黑老三黑老四那种混账东西看齐？”
“人家涉黑的，千方百计想要洗白，你倒好，本来是白的，非得把自己染黑？”
“你脑子有病啊？”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周文保愣住了，都顾不得生气。
这话，怎么听着和赵土改说的一模一样？
卫江南几个意思？
“我告诉你周文保，你这个毛病必须要改。每个人，都只能玩一个游戏，不要妄想同时掌控两个完全相悖的游戏规则，你没那个本事。谁都没那个本事！”
“我是让你去找蒋建设，并没有让你自作主张和蒋建设去谈，更没有让你用非法的手段去威胁蒋建设！”
“我要的是完完全全的依法办事。”
“按照实际情况，还原轧钢厂改制的真相。”
“给你出主意的人，应该和你说了，这件事的重要性。这关系到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轧钢厂。前些年，咱们奉城那么多的国有企业被改制成合营企业甚至直接变成私营企业，这中间到底有多少猫腻？”
“所以，还原轧钢厂改制的真实情况，从方法到结果，都必须是完全合法的，其中不能夹杂任何非法手段。”
“否则，这个事情就算是办砸了。”
“开了一个恶劣无比的先例。”
“比当初少数人狼狈为奸，侵吞国有资产的情况更加恶劣。”
卫江南端正坐姿，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周文保。
“这个道理，你以前或许不懂，但你现在应该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