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保现在的表现非常积极。
在餐桌上和卓汉民干了一架，饭都没吃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顺便“逃单”。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卫江南就是一个只请客不买单的“精明人”，不料周文保刚和他打了几天交道，就学会了这个本事。
古人诚不我欺。
一离开餐厅，周董立马就给卫江南打电话。
“老周……”
江南市长的声音有点懒洋洋的。
“市长，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有人要搞事儿……”
周文保正在一个合格狗腿子的路上大步向前。
哦，应该说，周董一直都是个合格的狗腿子，这一点，郑三少表示完全同意。
谁用谁知道！
“说说看。”
卫江南永远都是那么云淡风轻，装逼开始上瘾了。
但你还别说，周董就吃这一套。
一个特别迷信走上层路线的人，他首先便会自我催眠，先就认可这个“等级”。在周董看来，牛人就必须要有逼格。
媚上傲下，是他们这种人的基操。
要是卫江南对谁都笑眯眯的，平易近人，没一点架子，周董反倒要看不起他了。
卫江南只是不在普通群众面前装逼。
于是周董将刚才聚餐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这也没什么嘛，我们突然搞这么一出，他们心里不安，也是很正常的。”
卫江南依旧平平淡淡地说道。
轧钢厂再次改制，卫江南早就料到，会有一场风波。
动了太多人的奶酪。
“不是，市长，你可能不太了解卓汉民……他们有那个习惯，喜欢往上边告状……”
卫江南淡淡一笑。
这可不是卓汉民一个人的习惯，整个奉城，都有这样的风气。
作为副省级城市财富金字塔顶端的那批人，都是非常傲气的。也包括周文保。别看周文保现如今在卫江南面前，跪舔得十分卖力。那是因为，卫江南足够强大。
在其他人面前，周董依旧是傲气非凡的。
这种傲气，体现出来的就是，奉城这帮“有钱人”，都喜欢走上层关系。省里已经不怎么被他们放在眼里了。
大伙儿纷纷在北都找关系户。
“这个事吧，他们一定会告到北都去的……当然，不会是正儿八经的告状，但比正儿八经告状更加令人头疼。”
正儿八经的告状，你还有辩解的机会，或者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停下来。
最怕的就是那种“递话”。
坏印象悄悄地形成了，你还不知道该找谁去解释。等民间舆论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可能就会有大佬亲自关注这个问题了。
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因为那个时候吧，很可能事情都已经搞完了，变成了既定事实。你连“悬崖勒马”“改正错误”的机会都不会有，只能被动接受处罚。
卫江南笑道：“老周，可以啊，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了，有长进。”
周文保就汗了一个。
“教你一个乖，你也去北都告状。”
“啊？”
周文保顿时就懵了。
“告谁？”
“当然是告我啊！”
搁着无线电波，周文保都能听到卫江南戏谑的笑声。
“另外，也告你自己。”
“市长开玩笑了……”
老周情不自禁地抬手抹冷汗，一颗心已经悬了起来。
这还是信不过我吗？
跪舔了那么久，你还是想要干掉我？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照我说的去办。”
“不是，市长，我不是很明白……”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老周，有些事呢，糊涂一点好。啥事你都弄明白了，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照我说的去办吧。我给你吃颗定心丸，这事吧，你办得不赖，我比较满意。”
“哦哦，明白了明白了，谢谢市长谢谢市长……”
周文保嘴里说着明白，实际上满头雾水。
不过也没关系，他想不明白，有人能想明白。这段时间，赵土改一直都住在度假酒店，没回乡下去。
等卫江南挂断电话之后，周文保心急火燎地往度假酒店赶。
好在赵土改的作息相当有规律，也不太喜欢红尘热闹，平时就是在酒店散散步，练练字，看看书，人工湖边钓钓鱼。
晚餐后，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
非常的静得下来。
“老师，您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到赵土改住的别墅套房，周文保便迫不及待地将情况跟老师说了一遍。
赵土改思考了片刻，说道：“这和他的性格有关，他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秋后算账。这事吧，无非就是两个应对方式。”
“第一个，不予理会，闷着头先把事情给办成了再说。”
“第二个，就是索性先把矛盾挑起来，然后他就有理由主动去北都向那些大人物说明情况了。”
“其实要是以我的性格呢，我就会选第一种模式。以我的判断来看，轧钢厂在卫江南手里，不但能很快恢复生产，而且会搞得非常好，有可能搞出一个样板工程来。”
“那他为什么要选第二种模式？”
周文保更加不理解了。
对赵土改这个判断，他是完全相信的。因为卫江南去辽钢找陈思健的时候，他就跟着呢。虽然没资格上桌，但事后从卫江南郑志毅薛伟三人的脸色也能看得出来，“谈判”的结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辽钢全力支持，区区一个轧钢厂，还怕搞不好？
赵土改又考虑了一下，才说道：“这段时间，我梳理了一下卫江南的任职情况，发现他在每个地方工作的时间都不太长。担任某个领导职务的时间，几乎没有超过一年的。”
“这就有那个可能，他在奉城依旧还会是这样。”
“他担心的是，等他没几年真离开奉城了，别人却给他秋后算账。所以他要把事情直接挑明了，把所有秋后算账的可能性都给堵死。”
周文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也有点感慨：“这特么的，有人升官就是那么快……”
“这样，文保，既然他明白无误地吩咐了你，那你就老老实实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你跟哪些人递了话，说的什么内容，都要如实向他汇报，免得到时候产生什么误会。”
“好的，老师，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