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江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也许，李节书记有他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呢？”
曹子成和黄若枫都是聪明人，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卫江南的言外之意。
王浩日之所以敢于这么肆无忌惮，和李节对他的“纵容”是分不开的。曹子成和黄若枫虽然远在北都，不了解详细情况，仅仅从情理来分析，也能知道，李节和王浩日之间，关系肯定是非同一般。
现在，李节迫于无奈，拿掉了王浩日公安局长的兼职，但他依旧会死保王浩日。依旧想要将公安局拿在自己手里。
他退无可退。
曹子成蹙眉说道：“但这样一来，若枫接下来的工作就不太好展开了……这样的班子不整顿，队伍不整顿，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有了今天李节在大会上明确无误的表示，公安局内部那些人，恐怕谁都不会真的配合黄若枫。而黄若枫要整顿班子整顿队伍的话，不动几个人根本没办法立威。
问题是，动正科级以上的干部，必须政法委配合，动副处级以上的干部，更是要经过市委常委会讨论研究，通过了才行。
李节和王浩日这样的态度，班子如何整顿？队伍如何管理？力量如何凝聚？
这一点，曹子成和黄若枫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依赖卫江南。
但卫江南也是刚来……
打成死结了？
黄若枫说道：“只要能找到确切的证据，我就不信他们能保得住！我相信，公安系统大多数人，还是心怀正义的，心术不正的始终都只是极少数。”
“我明天就让人先把意见箱挂出去。”
卫江南就笑，说道：“若枫这是正道，说到了点子上。”
“我们还是要相信绝大多数的干部群众。”
黄若枫初来乍到，又面临着市委书记和市政法委书记的双重压力，走“群众路线”确实是正解，一点都没错的。
“不过若枫啊，我还有个建议……”
曹子成和黄若枫便很专注地看着他。
实话说，他们以前和卫江南打交道也不多，只是从简晓勇那里听说过有关他的一些“英雄事迹”，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
但具体到底有些什么本事，还不曾领教过。
“咱们不要一来就摆出清算的架势，这样子的话，会引发公安战线集体的抵制。经过我这些天的了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边城公安系统不少人，尤其是有一定实权的领导干部，或多或少都是有些问题的。”
“大环境如此嘛，独善其身是很难的，王浩日那里就容不下这样的人。”
“区别只是在程度上。”
“有些是主动攀附，有些则是被迫合流。”
“所以，如果一上来就摆明车马要整顿班子，整顿队伍，恐怕会陷入到一场旷日持久的反腐大战中去，而边城的禁毒局势和治安状况，都容不得我们花费这么多时间去进行内部整顿，我们必须快速切入工作，快速出成绩。”
黄若枫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市长，用这样良莠不齐的队伍打硬仗，我是有点担心啊……”
“您也知道，我是干禁毒工作出身的，和毒贩子们打交道比较多。毒贩子，不论大小，都非常狡猾。如果我们内部靠不住的话，咱们做出的任何部署，都是不保险的，很容易泄密……行动起来，事倍功半……”
曹子成微微颔首，显然对黄若枫这个分析比较认可。
卫江南笑道：“若枫，你这个担心是有道理的。所以啊，咱们要先从容易干的工作开始入手，不要一上来就啃硬骨头。”
黄若枫急忙挺了挺身子，说道：“请市长指示……”
身份拿捏得十分到位，摆明了心腹亲信的态度。
卫江南摆摆手，说道：“子成局长，若枫，我是这么考虑的，毒贩子，咱们不急着抓，但吸毒的家伙，可以先抓一批。”
“这帮人，遍布边城的大街小巷，都已经成为一大公害了。凡是有人吸毒的家庭，其父母亲戚都是怨声载道。他们不是毒贩子，也没办法隐蔽起来，很好对付。”
“我不是给你们捐了九千万吗？”
“这笔钱，就先用在戒毒这个环节上。”
“边城只有一个正式的戒毒所，容量非常有限。现在马上新建戒毒所，肯定是来不及了。但这没关系，我们可以建临时的戒毒所。边城有不少废弃或者接近废弃的工厂，可以利用起来，进行简单的改造，就能够先充当临时戒毒所使用。”
“不要怕花钱，只要是用于禁毒工作，你要多少我给多少，敞开了造！”
卫江南一挥手，大声说道，豪气干云。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给你一百亿，你想要建多少戒毒所？
黄若枫眼神一亮，马上说道：“市长，那人手呢？我担心，公安局抽调不出这么多人手来……”
“调动部队。”
卫江南立即答道，显然早就有所考虑，成竹在胸。
“边防总队王总队长那边，我会去打招呼，请他们帮忙，抽调部分官兵，暂时帮我们看管一下这些戒毒人员。”
“边防总队本来就担负着禁毒缉毒的任务，请部队临时帮忙看管戒毒人员，相信上级领导也会批准的。”
这是正经工作，而且我们国家禁毒的决心和力度，历来都是全世界之最。
以这样的理由调动边防总队部分官兵，几乎不会遇到什么大的阻碍，上级领导都会开绿灯。
“咱们先从戒毒工作入手，这样做，有几个好处。”
“第一，就是人民群众百分之百的支持，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如果是别的犯罪，你去人家家里把犯罪嫌疑人抓走，说不定一些拎不清的父母兄弟还会反对阻挠，唯独抓吸毒的家伙去戒毒，父母绝对是举双手赞成，还会主动配合。
“搞一次声势浩大的戒毒行动，有利于快速消除边城公安系统以往在群众心目中造成的不良影响。”
以往边城是没钱，李节王浩日都舍不得把钱花在这种“无底洞”上。
有那钱，装进自己腰包，吃点喝点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