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陈琛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前世在星门，她也经历过类似的妥协，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对了，”张煜从包里拿出剧本，“《江南旧事》的完整剧本，你看看。黄莺那个角色我修改了一下，加了点戏份。”
陈琛接过剧本，翡翠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她翻开剧本，找到妹妹那个角色。确实，张煜做了修改，原来只有五场戏，现在加到了八场，人物也丰满了很多。
“黄莺答应了吗？”她问。
“答应了。”张煜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她很感兴趣，说这是圆梦的机会。”
陈琛继续翻看剧本，越看越喜欢。故事发生在1930年代的江南水乡，女主角沈清婉是书香门第的独女，战乱中家道中落，她独自守护祖宅，在时代变迁中坚守着家族的传统和文化。
而男主角顾江南是个留洋归来的建筑师，两人从理念冲突到相互理解，最终携手守护古宅。
“这个故事...”她抬起头，翡翠般的眼眸里闪着光，“很像...很像我们...”
她没有说完，但张煜懂了。他看着她，眼神温柔而深邃：“是的，很像我们。不是前世，而是这一世——两个年轻人在追寻梦想的路上相遇，相互扶持，共同成长。”
这话让陈琛心头一颤。她看着张煜，灯光洒在他脸上，那双眼睛清澈得能映出她的倒影。她能感觉到，有些东西正在两人之间悄然生长，像春天的藤蔓，细细密密，缠绕心头。
咖啡送来时，两人都暂时沉默了。陈琛小口喝着卡布奇诺，奶泡在唇边留下一圈白沫。张煜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那抹白沫，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这个接触让两人都顿了顿。陈琛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翡翠长发的发梢扫过他手背，痒痒的触感让心跳漏了一拍。
“浙江回来后，”张煜收回手，声音有些低哑，“我会正式跟你说一些话。”
“现在不能说吗？”陈琛问，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张煜摇头，左眼下的星痣在灯光中温柔闪烁：“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电影拍完，等你看到成片，等你真正理解我想表达的东西。”
陈琛明白了。他想用作品说话，想用电影来表达那些难以言说的情感。这种浪漫，这种认真，让她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好。”她轻声应道，“我等你。”
窗外的夜色渐浓，咖啡馆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两人就这样坐着，聊剧本，聊拍摄计划，聊浙江的风土人情。时间悄然流逝，等陈琛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该回去了。”张煜看了看表，“明天还有早戏。”
结账时，张煜很自然地付了钱。陈琛想说AA，但看到他坚持的眼神，便没有开口。前世在星门，他也总是这样，把最好的都给她。
走出咖啡馆，怀柔的冬夜很冷。张煜脱下自己的外套想披在她肩上，但陈琛拒绝了。
“不用，我不冷。”她说，但声音有些发抖。
张煜看着她，月光洒在她脸上，翡翠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指尖冻得微微发红。
“还说不冷。”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
这个动作很亲密，但两人都没有挣脱。陈琛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能感觉到他手指的骨节，能感觉到那种熟悉的安心感。前世在星门，每当她灵力耗尽时，他也会这样握着她的手，把星辉渡给她。
走到招待所楼下时，张煜才松开手。但松开前，他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动作轻柔而缠绵。
“上去吧，别着凉。”他说。
陈琛转身上楼，走到楼梯转角时回头，看见张煜还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她的方向。月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从古典诗词中走出来的文人墨客，清冷而深情。
回到房间，陈琛靠在门上，心跳还有些快。手机响了，是张煜发来的短信：「晚安，明天见。」
她回复：「晚安。」
发送后，她走到窗边，看见楼下的身影终于转身离开。怀柔的夜空很清澈，星星点点，像撒在黑丝绒上的钻石。
陈琛摸着左腕内侧的青藤纹贴纸，想起前世在星门边，她和张煜也曾这样仰望星空。那时候他说，每颗星星都是一个承诺，而他们的承诺，要用一生来履行。
这一世，承诺换了一种方式继续。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比如他的认真，比如她的等待，比如那些在时光中缓缓生长的情愫。
卸妆时，陈琛在镜中看着自己。十九岁的脸庞还带着些许青涩，但眼神已经沉淀了太多东西。翡翠长发披散肩头，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抹雪白肌肤。
她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周汛的针对，李晓明的施压，媒体的试探，还有张煜的守护。这个圈子很复杂，很现实，但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真挚的情感才显得格外珍贵。
躺到床上时，手机又响了。是黄莺发来的短信：「明天《影视快报》会有篇专访，我看了样稿，写得很正面。不过李晓明那边又在施压，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琛回复：「知道了，谢谢姐。」
放下手机，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浙江西塘的画面——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细雨蒙蒙中，她和张煜在古巷里拍戏...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梦里没有星门，没有前世，只有这一世的温暖与期待。而窗外的怀柔，夜色正浓，等待又一个黎明的到来。
她知道，前路还会有很多挑战，很多博弈，很多不得不做的妥协。但只要心中有光，身边有人，她就无所畏惧。
毕竟，这一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她和张煜，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书写属于他们的篇章。
……
2000年1月19日，清晨五时三十分。
陈琛在手机震动声中醒来，窗帘缝隙透进的天光还是深沉的蓝灰色。
她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黄莺发来的短信：「速看《影视快报》电子版，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