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钰未有所行动就被按住。
他沉着眼，噙笑：“时钰一定对我厌恶至极吧。为什么不肯杀我。你明明讨厌这样子的对待啊......”
灯火珊珊。
时钰凝视头顶水晶吊灯。
江淮然黑发微微凌乱，漂亮的脸倒是平静。
下颌又被挑起，时钰眼角微红，水瞳润润，神情清冷抗拒。
“时钰哭，是怕死？”
“成年人了，就不能哭吗？”
时钰不适地扭头，眼神淡淡：“羞辱够了？你可以杀我了。”
江淮然轻笑：“你好可爱。”
“......”
时钰咬牙忍着。
“你说，你会永远在我身边。”
江淮然双膝跪地，目光靡亮地仰头望她。
她没出声。
“我......”
“时钰说不出来啊。你期待的不就是这个？”
他什么都知道。
可她还没放钩子，他怎么就上钩了。
时钰抓紧沙发扶手，音色发颤：“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是永远，不是一直。”江淮然哼笑。
他姿态慵懒，气势却逼迫着她。
“怎么不说了，”他低睫，“时钰想欺骗我吗？”
“不可以噢，骗子是会受到惩罚的。”
“......”为了保命，她确实在骗他。
半侧灯光照着两人，忽明忽暗。
江淮然讲着故事：“......我的舅妈就是骗子。时钰想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她不语。
他轻轻啊了一声，继续道：“就像此刻的你我。舅舅可是亲手掏出了舅妈的孩子。”
“这一切是因为她贱，背叛了舅舅，所以舅舅才会掏出那个血统不纯的小孩噢。”
“可是舅舅也贱，居然原谅了她。”
时钰再也忍不住恶心，踢开他。
疯子！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她盯着他，缓缓道。
江淮然开心的笑，撑手起身，手指抹开她唇边血液。
“时钰千万不要欺骗我啊，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我不骗你。你还会杀我吗？”
“时钰听话，我就不会呀。”
“我知道了。”所以，江淮然还是不会放过她。
时钰打落他的手：“你回房间吧。”
“时钰是我的。”
夜里寒风大，木窗稍微打开，烧完的熏香被重新换上，散发着熟悉的苦木药香。
时钰洗漱出来，她正擦拭头发。
吊灯下，江淮然手执拖把，慢吞吞，认真地拖地。
两人对视双双愣了瞬。
他像是温柔贴心的小棉袄，“时钰，我帮你吹头发。”
昏黄的灯调弱几档，吹风机的声响不算吵。
头发被轻柔的撩起，吹干。
时钰禁不住思考——
江淮然，是不是也想学他舅舅，意图把她的内脏全部掏出来，生生折磨死她。
“是在想我舅舅的事吗？”江淮然磁嗓悠悠。
他撩开她耳垂边的湿发，笑道：“放心吧，我不会那样对时钰。”
时钰脑瓜子嗡嗡，她抓住重点：“你刚才...是为了恶心我？”不是想杀我。
“是啊。时钰忍着不敢发声的样子，好有趣。”
“时钰好像很喜欢......”满手长发忽然脱离，
时钰站起，随手关了旁边的灯，摸不清的语气：“头发干了。我先睡。”
她一头扎进被子，一闻，全是药香味。
片刻后，床侧稍稍塌陷，衣物窸窣声。下唇附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沾些黄色药膏：“我帮你擦药。”
清凉膏体慢慢在唇瓣伤口化开。
视线黑暗，时钰抿了抿清凉唇瓣，忽然耳畔贴上软软黑发。
依赖地蹭蹭，还能感受到睫毛的扫动。
时钰转身，脸蛋离他极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的理由，只是让我陪着你。为什么。”
“时钰不需要知道这些......”
“我想知道。”
气氛安静，月色浅浅透缝进来。
江淮然拢紧她，仿佛上锁囚笼：“好奇。”
“？”
“你好像知道我要杀很多很多的人。我猜，在我要杀的人里面，最想让我死的人，就是时钰。”
“但是，”江淮然又蹭蹭她僵硬脊背，“你不敢杀我。”
“我好奇，你为什么不敢杀我啊？”
他看不见的角落，时钰惊悚地抓紧手心。光凭洞察力，江淮然就已经看透了她。
“因为我...不舍得伤你。”她说这话时，心抖了两下。
“？”江淮然怔愣了下，目光狐疑，笑道：“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你年轻貌美。笑得好看。”
“声音好听、身材好、贴心能干。心机...脑子好使。”
她又小声补充一句：“除开心理有病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