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绣绣很小的时候，就踩在椅子上去翻过蒲颂书房里的书，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可惜那都是成人版的，她看不懂，有一次还差点被精装版给砸着头了，后来梁秋荷就带着她去买了一套儿童版的，到现在肯定不能说还都记得，但有些意识一旦形成了，再全都抛开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兵行诡道，这个苏嘉至打着让我们一步步上他套的坏主意，我们就肯定要反着来才行，”蒲绣绣说，“苏嘉至从一开始估计就是打着要利用我们来帮他完成这笔订单，把知名度打出去，方便为他之后其他的合作背书，但季里什么性格您比我更清楚，直接跟他这么说，他不会答应的。”
不管怎么说，季里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蒲颂觉得他犯的错误都还能挽救，而且肯定是身边有苏嘉至这种小人，才会被带坏的。
蒲绣绣不想在这时候再跟他起冲突，措辞起来就相对委婉了。
“他肯定不会答应，”蒲颂说，“那个苏嘉至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故意利用他！”
“这应该也只是苏嘉至计划的第一步，”蒲绣绣分析，“接下来我们肯定会出于种种原因，答应他的要求，然后真的去凑齐这么多幅绣品，按期交货，就该中计，进入他下一步计划了。”
蒲颂没听明白：“都帮他按期交货，让他赚钱了，他还想怎么样？”
“拉下一个季里跟他合作，怎么可能是他的终极目的呢？那时候他去拜访了多少湘绣人，您还不知道呀？”蒋淳珖这时候适时接话，“那肯定是要拉您下水嘛，到时候在彻底解决问题之前，来跟你谈合作，如果您答应跟他合作的话，以后他的生意就不用愁了呀，我猜到时候他给您的合作条件，可就不是之前来找您的时候聊的那样啦。”
蒲颂还是没怎么明白：“按期交货了，还怎么拉我下水？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呀，我忘了您是艺术家，不是生意人，这些事当然不清楚啦，”蒋淳珖卖着萌，故作懊恼状，“他故意给绣绣看了合同，但又不给她看全，证明合同里还有绣绣不清楚的条款，甚至连季里都未必清楚，想要在合同里做手脚让外行人看不出来，并不算太困难的事，就算您现在帮季里把这批货赶出来了，一定还会在别的地方违约，到时候季里的麻烦可能更大，到了那时候，您还能独善其身吗？”
蒲颂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您先把季里之前的绣品找出来呀，”蒋淳珖最后说，“剩下的事，我和绣绣来想办法。”
蒲绣绣能有什么办法？生意上的事，肯定还是得蒋淳珖出面，但他还是在这种时候把蒲绣绣带上，疯狂在蒲颂面前上分。
“等等，”他们准备走之前，蒲颂叫住他们，“还有件事……”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尴尬的样子：“那些画我也不确定都收在哪里了，你妈妈，还不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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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农历十三，月亮和十五的也差不多，又圆又亮。
蒲绣绣坐在绿化带边的长椅上，仰头看着月亮。
“别忍着了，”蒋淳珖拿着两杯奶茶回来，刚坐下就说，“想笑就笑出来呀。”
于是蒲绣绣就忍不住，直接笑得腰都弯了下去。
蒲颂搞了一辈子刺绣，不能说他多么的大男子主义，但可以说非常的直男，对梁秋荷一辈子也没浪漫过几次，之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过是梁秋荷愿意让着他，一旦她不愿意了，人都不回去，蒲颂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请她回家，到头来还得请蒲绣绣和蒋淳珖从中说和。
笨拙又还有点可爱。
“可是我妈妈肯定不会就这么跟他回去的，”蒲绣绣在这方面倒是很笃定，“我妈的叛逆期来得是晚了一点，但是吧，你也知道的，脏衣服往衣柜里塞多了，一下倒出来之后，还能再往里塞吗？”
“不行的，肯定要去洗干净的呀。”
“所以老蒲要还是现在这态度，我妈别说回去了，没准当场提出来要离婚呢，”蒲绣绣笑完了，就直接躺到长椅上，把头枕在蒋淳珖腿上，仰着头看他，“这一拨，我们两个去说和都没用，妈妈肯定是下定决心要调教一下老蒲了。”
“爸爸妈妈的事，我们不掺和，”蒋淳珖就笑眯眯地低头去看她，手指绕着她的发尾，很惬意地说，“妈妈最近请了个钢琴私教老师，进步很快呢。”
“说起这个，我还不知道你跟老蒲也走这么近，你不是总去给我妈做饭的吗？”
“那我又没有和蒲老师吵架，当然可以跟他交朋友了呀。”
蒲绣绣知道，他一直在挤时间，帮她去照顾家里人，但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挺见外的。
那就干脆不说了吧。
“说正事，”她坐起来，头靠着蒋淳珖的肩膀，“你说苏嘉至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我和蒲老师说的那样呀，说到底就是为了让蒲老师答应跟他合作搞出来的名堂，季里只是被他利用了而已，”蒋淳珖觉得事情很清晰，“到头来还能节省一些合作成本，他就能赚的更多啦。”
做生意，当然是想赚钱了，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蒋淳珖说：“他这种人，在生意场上也混不开的，没朋友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配合他演戏嘛，让他觉得自己得逞了，”蒋淳珖笑起来还露出一排大白牙和小酒窝，“到时候他再拿合同来威胁季里，逼着季里去找蒲老师的时候，我们再出手就好啦，如果不把这个人的真面目在季里面前撕开的话，他以后还得上当呀。”
“那到时候又该怎么收场呢？”
“苏嘉至没搞清楚，他从头到尾都不是执棋子的人呀，”蒋淳珖朝她眨巴着大眼睛问，“你说他能靠这些手段拉拢到的合作方，是不是见钱眼开呀？”
蒲绣绣眼珠子一转，笑了一下，问他：“你是不是去找人家了？现在合作等着苏嘉至自己掉坑里来呢？”
“那蒲老师本来是跟蒋氏集团合作的呀，是他不讲武德用下作手段挖我们的人在先呀，”蒋淳珖挑眉，“我来教教他，心术不正的人是会没有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