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赵娟娟那张面如死灰的脸，她的眼泪已经将眼妆糊得面目全非，显得十分的狼狈。
楚然叹一口气，“娟娟，你这样值得吗？你想没想过，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来做的，结果也只能你一个人承担，没有办法找到甄总监头上的，而他给你的也只是一个口头承诺。根据公司的规定，你必然没办法在公司待下去了。”
赵娟娟泪流得更汹涌了。
楚然看不下去，“你不要哭了，我不是想要让你走，只想让你帮我澄清。你就说那天是你不小心删了我的文件，可以吗？”
赵娟娟呆呆的脸上现出一瞬的难以置信，她盯住楚然的脸看了一会儿，发现楚然的神色诚恳，并没有玩笑的意思，最后她咬咬牙，缓缓地点了点头。
楚然这才拿出正在录音的手机，对着她晃了晃，“不许反悔，我录了音。”
赵娟娟低下头，胸口快速地一起一伏着。她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率先打开门走了出去。
楚然这才点了录音结束，心道就算还那周先生一个人情吧，若有下次，她绝不会原谅了。
楚然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工位，她拍拍老樊桌上那个盛着纸巾的小脑袋，“谢谢你啊小家伙。”
老樊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脸惊恐地问，“老大，你俩在休息室打起来了？我看那赵娟娟出来的时候哭得像个鬼似的，你把她揍哭了？”他盯着楚然皱了皱眉，“你今天看起来也不大正常。”
楚然往椅背上一躺，“我可不会揍人，她那是被我吓哭的。”
老樊好奇地瞪大了眼，上下打量着她，“咦，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么可怕。”
楚然笑了，立刻对着他做了一个穷凶极恶的表情。
她的心其实刚刚一直是虚的，那老樊工位上的摄像头，酒吧里的监控录像，什么笔记本电脑里有远程操作的记录，都是拿来唬赵娟娟的。楚然方才提着一口气，现在终于将那口气呼了出来。
*
陆明带着楚然和赵娟娟去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楚然正透过办公室的门缝看到了站在沈秋红身边的甄由。
沈秋红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组长人选这件事等陆明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楚然一愣，没想到甄由对这事如此上心，不过他这么着急必然不是为了尽快兑现给赵娟娟的承诺，而是想借此机会赶紧把楚然换下去，断了陆明的一只臂膀，以后无论他再想搞点什么幺蛾子，和身为自己人的赵娟娟合作起来也会更方便。
陆明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
甄由看到这几个人一起进来额角忽地一跳，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明对着沈秋红一点头，“沈总，白玉设计图的事有结果了。”他看向赵娟娟，示意她来说。
赵娟娟卸了妆，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看到她那夸张的洛丽塔裙子，楚然还以赵娟娟临时抓了个人过来替自己顶包。
赵娟娟面色苍白，她不由自主地先看一眼甄由，甄由避之不及，立刻把脸扭到一旁，可能意识到自己这反应有些不自然，很快又将脸转了回来。
赵娟娟已经将目光收回来，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秋红，她嘴唇颤抖，声音微弱，“对不起沈总，那个设计图我们组长是画完了的，那天她让我帮她做一下最后的检查，把多余的版本删掉，我后来才知道.....”
她抬头看了下楚然，楚然对她点了点头。
赵娟娟深吸了口气，“我后来才知道是我删错了版本，把画完了的那一版删掉了，剩下的是那个不完整的......”
甄由皱了皱眉，这次却难得地没有插嘴。
沈秋红本来低着头听赵娟娟说，这会儿愣了一下，抬头问她，“说完了？”
赵娟娟点点头，“说......说完了。”
沈秋红“哦”了一声，她转头看看陆明，“陆大......咳，陆明，你怎么看？”
陆大佛依然面无波澜，“哦，我跟她们俩核实过，事情确是这样的。”
楚然这下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陆总监强大的的佛力指数，说谎话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楚然没来由地开始同情起沈秋红来。
沈秋红仿佛被噎了一下，她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开了口，“你们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自己听着不离谱吗同志们？”
她声音不大震慑力却十足，楚然立即低下了头，一副任君训斥的模样。
上一次她这么低头听训的时候还在上小学，那天她和同桌的小男生打架，把人家的练习册给撕烂了，被老师狠狠地骂了一顿。
沈秋红好像成功地把自己说生气了，“说出去不得让同行笑掉大牙，我脸都不想要了！”
她又踱了几步，语气缓和了一些，“就是因为这一时的粗心，差点让我们丢掉一个最重要的客户，我们的专业性遭到了严重的质疑。”
她叹了口气，可能觉得自己训得差不多了，话锋忽地一转，“但所幸呢客户没丢，我们这次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希望大家在这件事上吸取教训，看看自己在各个工作环节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这种错误我再也不想看到。”
几人意识到这批判会就要结束了，异口同声地说“好。”
他们争先恐后地离开总经理办公室，沈秋红叫住甄由，“甄由，你刚才说的策划组组长的候选是不是这个赵娟娟？”
甄由被问得猝不及防，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嘴里瞬间充满了血腥味，他疼地一脸狰狞，“嘶......沈总，娟娟这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可能是最近减肥状态不好，我好好说说她......”
沈秋红做了一个赶蚊子的动作，甄由如蒙大赦，瞬间消失在门外。
楚然看到甄由从后面追上来，跟陆明说了句什么项目的事，陆明点点头，和他一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眼中仍是没有一丝的波动。
楚然再次叹服，如果她是陆明，刚刚得知那人在自己背后搞些卑鄙的小动作，她虽然不至于眼睛喷火，恨恨地盯着人家看，但是要她表现得完全不在意，她一定做不到，就是装也不会装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