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突然接到了柳夏的电话。
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在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猜想。
顾纪霆也看见了，抿紧唇瓣看向我：“你不接吗？”
静默半晌，我终是接通电话。
“你在哪里？”
柳夏开门见山，上来就是质问。
不等我回答，他又说：“我知道你还在为那天把你扔在路边生气，当时也确实是我没有想清楚，对不起，你不要和我生气了，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我现在不在A市，怎么和你见面？”
相比起来柳夏的激动，我冷静许多，声音平静，听不见情绪的起伏。
我只说自己不在A市，却并没有说我在哪里。
万一柳夏并不知道我在哪里，只是打电话例行关心，那我主动说出来着自己在他老家，不就是自爆了么？
“那你在哪里？我去见你。”柳夏的语气急切。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不行吗？”我拧紧眉头，不自觉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些。
“我问你，你在哪里？”柳夏提高了音量，声音起伏很大。
我都可以想象得到他在电话那头气冲冲的样子。
“你在我老家是不是？”
闻言，我猛然抬眸和顾纪霆对视。
小黄果然告诉了柳夏。
空气中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我紧紧攥着手机，指尖冰凉，身子颤抖着。
如果柳夏这个时候追过来，我之前查到的那些不就白费了。
慌乱之中，我求助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顾纪霆。
顾纪霆用口型无声告诉我四个字：“倒打一耙。”
起初，我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又看了一遍之后我瞬间明白过来。
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我轻笑一声：“我就知道小黄嘴上没有一个把门的，可惜了我还想着给你买条烟。”
我如此平静，反而显得柳夏情绪激动。
他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激，干咳一声，很快调整好状态，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什么意思？”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调整了一个姿势，脊背绷直：“其实我在你老家。”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我继续说：“这段时间我们争吵挺多的，完全没有我们谈恋爱时候的感觉，我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我的问题，我觉得重新走一遍你的路，可能我就会更加理解你。”
这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我自己都差一点信了。
“所以，我来到了你的老家，想要了解你的小时候，了解你的过去。”我刻意装出哽咽的声音：“老公，你以前辛苦了。”
听完我这一番情真意切的“动情表白”，柳夏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说话语气温和：“你去之前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回去不是更好？”
“你难道忘了我来之前，你做了什么事情吗？”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而且，结婚的时候我也说过要回来，是你一直推脱不愿意回来，我觉得你这次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才自己回来的。”
“是吗？”柳夏迟疑，不太相信我的话。
“很多时候，我总觉得你心不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和我结婚？”我问得直白。
顾纪霆挑眉，无声鼓掌，对我竖起大拇指。
柳夏显然也没有想到我问得这么直白，蒙了：“啊？”
“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结婚，为什么从来不带我来你的老家？”
“这不是因为我家里那边太远了，来回不方便，我怕你不习惯嘛！”柳夏说：“现在你也去过了，要不要回来？”
不等我回答，他又说：“算了，我去找你。”
我只低低应了一声。
如今，我清醒得可怕，只觉得灵魂漂浮在空中看着这场闹剧。
柳夏这么着急过来，并不是紧张我，而是担心他一直掩盖的东西被发现。
看来，要在他之前尽快做出对策。
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顾纪霆。
柳夏竟然没发难题顾纪霆的事情。
究竟是故意隐瞒，还是小黄压根就没有和他说？
“你在和谁打电话？”
电话里传出来张兰的声音，并且越来越近，几乎靠在听筒上。
柳夏的声音里出现些许慌乱：“我和安安打电话呢！”
随即，他又和我说：“老婆，等着我去找你，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不等我反应，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结束通话的页面，并没有很大的反应。
“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编谎话这么厉害？”顾纪霆歪头打量着我，“触发隐藏技能？”
“少贫！”我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只觉得头大：“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调查他爸爸的事情。”
“我们做的隐蔽，他不会发现，只要你不要表现出来，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相比起来我，顾纪霆就显得稳重许多，慢悠悠给我分析：“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已经被人遗忘得差不多了，他不会轻易翻出来，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以不动应万变是最好的对策。”
他低沉的声线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原本糟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拿出手机，直接调出客厅监控。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两人能商量出什么花来。
画面里，柳夏和张兰抱在一起，举止亲密。
顾纪霆凑过来，看见这具有冲击性的一幕，也愣住，随即干笑两声：“你还在自己家里装监控啊！”
“内忧外患，不装不行。”我也跟着干笑两声，连忙退出来监控画面，心里暗骂那两个人，真是随时随地发情。
再抬眼，却看见顾纪霆眼眸幽深，怔怔看着我。
我不敢深究这双眼眸之下的情绪有多少是因为我而起，朝着里面喊了一声：“老张，老宋，干活了！”
两人从房间里探出头，利落地应了一声。
我直接去找秦氏，问清楚了小黄家的位置，直接带着人杀了过去。
夜晚的村庄分外安静，偶尔有犬吠声回响，脚步声落在路上，在小巷子里回荡，手电筒的光像是一道利刃划破厚重的夜色，落在小黄家门口。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顿住，下一瞬开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