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月初，大当家，这次灾厄过后，圈内的伤亡如何？”
负长生侧目望向涂山红红。
“根据各国妖皇的统计，这次的损失主要集中在各家边防力量上，因为对战力差距有信息差，几乎全灭。”涂山红红叹了口气。
“开战初损失妖王约莫八十位，北山因为重边防的原因，损失妖王数量最多。其余修为参差的妖怪数量，损失大约在十八万，领地丢失一千七百万平方公里。”
“不过，三少爷出手清剿圈内余寇的这一年里，各国领土得以逐渐收回，除了妖王出现断层之外，各家恢复的速度很快。”
听完涂山红红的陈述，负长生轻“嗯”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东方月初。
东方月初接过话茬：“负叔当时挡住了最初一波的兽潮，负叔离开三少爷接手之后，人族这边的损失倒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说起来甚至还有些收获，当时留在边境的那些大妖尸体，被道盟回收了一部分做研究去了。”
“三少爷呢？”
“三少爷这次到万兽岭外围，查到什么没有？”
负长生将目光放回到三少爷身上，三少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全是死气，没了宫虽的守护，万兽岭外围的尸气本就厚重得吓人。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和阴间鬼域没什么区别了。”
三少爷忍不住边说边皱眉，那股难闻的尸气到现在还让他记忆犹新。
听完，负长生垂眸若有所思。
“有点儿奇怪。”
“哪儿怪了？”
“这次万兽岭灾厄爆发，从开始到结束的过程，有点耐人寻味。”
负长生看向三少爷：“三少爷可还记得，神庭之主上次降临涂山的时候，向我们透露的信息？”
三少爷回忆了片刻后，微微颔首，示意负长生继续说。
“神庭之主感知到，鲲鹏子已经被妖尊蓝羽杀死，目的是利用他体内的鲲鹏血脉，为即将降临的妖师鲲鹏重铸肉身。”
“而杀死王嗣带来的因果反噬，应该就是此次万兽岭灾厄的导火索。”
鲲鹏子死后，整个万兽岭几乎一朝覆灭，所有大妖都在同一时刻化作妖尸。
包括妖尊蓝羽。
这是宫虽临死前，吊着最后一口气赶到负长生身前说出来的情报。
“宫虽临死前说，打伤他的是妖尊蓝羽，而蓝羽也受到影响尸化了。”
“但开战的整个过程中，蓝羽一直没露面。”
“嗯？”听到这里，三少爷也不由地眉头紧锁。
这倒是他没思考过的点。
如果妖尊蓝羽加入战场的话，一个生前足以操控鲲鹏妖刀，差点一刀斩杀三少爷的妖尸，对圈内来说将是灭世级别的存在。
可偏偏蓝羽的妖尸在打伤宫虽之后，便从未出现过。
本可以彻底覆灭圈内的万兽岭灾厄，仿佛仅仅只是试探性地对圈内发难。而负长生人皇体出现的一瞬间，又直接消失离开。
“这些妖尸的行动太过有纪律，应该是受人操控的，但我觉得已经尸化的蓝羽没有这个能力。”
听到这里三少爷顿了顿，旋即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地看着负长生：“你的意思是......”
负长生微不可觉地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轻声脱口而出：
“妖师鲲鹏，可能已经回归了。”
哐啷！！！
负长生话语落地的同时，一阵陶瓷摔碎的清脆声音突兀地传来。
几人不约而同地齐齐扭头看去，视线聚集在涂山容容身上。
只见涂山容容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有些出神。手里的茶杯摔碎在地上，热茶洒了一地。
涂山容容很快回过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涂山容容的表情从发呆，到一瞬间恢复成原先的若无其事的微笑。
“......不好意思，刚刚发了会儿呆。”
涂山容容扯起一抹笑脸起身道歉后，俯下身想去收拾碎掉的茶杯。
“我来吧。”负长生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涂山容容肩膀上。
肩头一暖，涂山容容呆呆地看了负长生一眼，低下头没说话。
趁负长生替涂山容容收拾的时候，涂山红红看出涂山容容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担忧地小声问：“怎么了容容？”
涂山容容的这副表情，涂山红红很熟悉。
曾经一天夜里，涂山红红路过藏书阁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烛火还亮着。
那时候，涂山红红本以为是下人离开前忘记熄灭了，于是走进去想顺手熄掉。
只是进去之后，涂山红红突然注意到在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涂山容容正背对着自己坐在那里，埋头记录着什么。
只不过涂山容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了，直到涂山红红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涂山容容的肩膀。
“容容？”
“嗯？”
涂山容容手里的动作一滞，这才回过头。
“啊...是，是姐姐啊。”
那一刻，涂山红红亲眼看着涂山容容的神色，从一脸疲态，在仅仅不到半息的时间里，瞬间切换成若无其事的微笑。
就好像有人操控着一根无形的丝线，将涂山容容的嘴角和眉梢强行扯起来一样。
涂山红红沉默着，偏过头看了一眼涂山容容刻意用手遮住的账本，心莫名像是被揪了一下。
此刻涂山容容脸上的表情，正如那时涂山红红所看到的那样。
涂山容容轻轻摇摇头，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刚刚突然在想别的事情。”
涂山红红还想追问，却被一旁的负长生用眼神制止了。
......
夜晚。
负长生照例收拾好桌椅后，关上茶馆的门，端着烛台走上楼。
推开卧室的房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涂山容容略显单薄的身影。
只见涂山容容抱着双腿，蜷着身子坐在窗台上，愣愣地望着窗外的夜色，有些出神。
就像一个等待男朋友归家的小女生一样。
负长生缓步走进屋后，手里端着的烛台微微照亮原本昏暗的屋内。
涂山容容回过神来，偏过头看了一眼负长生，却没说话。
负长生将烛台放在床头，抬头对上涂山容容的视线。
“不说话，这可不像你啊。”负长生弯下腰，伸手揉了揉涂山容容的脑袋。
见涂山容容还是看着自己不说话，负长生于是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三小姐打算盯着我的脸看到什么时候？”
只是半晌过后，涂山容容的开口第一句话却让负长生愣了一下：
“我们去许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