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和姐姐为父母选定了新的墓地。
我们在陈庄主的手里,一共买下了一百亩地,陈庄主迫切需要出售土地,他想去京城与大儿子汇合,家里这么多田地,无人管理。
一百亩土地,花了五千两银子,我手里的银子也不多了,开私塾,家里的各项开支,父母重新入葬,要请高僧诵经,都需要钱。
签订了合约,从京城带来的随从,以及府里的长工,开始着手修墓。
父亲留下来的,只有几块遗骨,母亲可怜多了,当年廖家收集了一些炸碎的肉片和衣服,给她修了一个墓,如今我们开墓,只有几片烂了的衣服。
我们把父母的遗骨放在两个瓷器罐子里,等待墓地修好了,直接瓷罐下葬。
姐姐每天都会去墓地督促进程,她不是不放心二叔派来的随从,是想要看着父母的新房子,一点点修缮起来,才能放心。
回到陈老庄以后,我也频频做梦,梦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和善的对着我笑。
我想,我爹娘一定跟着我们回来了吧?
这天,姐姐从墓地回来以后,看到厨房有个熟悉的身影,认真一看,是陈玉娇。
她怎么在厨房,并没有请她来帮工啊?姐姐喊来了厨房的嬷嬷,询问情况。
老嬷嬷眼神闪烁的说:“大小姐,我们也不要玉娇姑娘来帮忙,可她……可她不来,你叔叔打她啊,全身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我想着,反正她不要工钱,可以帮忙烧火做饭,还不用挨打,不是两全其美吗?”
姐姐很是气愤:“陈昌云是故意的,想利用他女儿,拉近关系,这个叔叔,我是不会认的,你去告诉玉娇,让她回去,不要在我家丢人现眼。”
老嬷嬷低着头说:“其实,玉娇姑娘也很可怜,大小姐,说到底,你们也是堂姐妹,不如……就留了她……”
姐姐脸色一变:“留了她,就是留了陈昌云。他可以抢夺我爹爹的田产,也可以抢我家的田产。嬷嬷,不是我心狠,是他们心狠在先啊。”
老嬷嬷不再说话,行了礼,退出去了。
姐姐在气头上,其实她已经留下了陈玉娇的名字,只是需要时间考虑,没有想到,陈昌云这么狠,直接把女儿打到陈府来帮工了。
姐姐讨厌这种强迫式的接受,一旦与陈昌云家沾上边,后面就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姐姐的话很重,她以为陈玉娇会知难而退,可她没有走,而是来前厅找姐姐了。
姐姐自然是不见,她就跪在前厅,一动不动,来来往往的下人,议论纷纷。
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跪在前厅的门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是谁家姑娘,跪在这里干什么?”我不认识她,问道。
陈玉娇抬起眼,说:“少爷,我叫陈玉娇,你们留下我吧,我能打扫卫生,能烧火做饭,我们都可以做。”
陈玉娇的眼泪在眼中打转。我迟疑着:“不过是一个丫鬟,你想做,就留下来。”
话音落,姐姐怒气冲冲的从屋里出来了:“礼柏,不行,她是陈昌云的女儿,不能留下她。”
我愣住了,看看陈玉娇,又看看姐姐,说:“既然姐姐不同意,你就回去吧,为何跪在这里呢?”
玉娇颤颤巍巍的说:“我回去,爹爹要打死我。少爷,大小姐,你们给我一条活路吧。”
姐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陈玉娇,你回去问问你爹爹,他们给过我爹娘活路吗?当年不是被他们赶出去乞讨,我们父母能年纪轻轻就早逝吗?
我和弟弟回来,本也是想拼弃前嫌,拿回我爹爹的家产,还是一家人。可你爹爹呢?他光明正大霸占我爹爹的财产,他的良心疼吗?哦,当然,他们根本就没有良心。陈玉娇,我本可以用你,可惜你是陈昌云的女儿,就算你饿死,冻死,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别以为跪在这里,装得柔弱可怜,我就能原谅你们,做梦吧。”
姐姐一边说,一边流泪。我对小五叔叔使使眼色,小五叔叔很快找来了几个下人,把泪流满面的陈玉娇拉出去了。
见姐姐还在流泪,我拿着刚刚签订的地契,递给她说:“姐姐,如今我们有一百亩地,而不是五亩地。过去的就过去了,再纠缠,只会伤了自己。我想好了,这一百亩地,拿二十亩出来种棉花,我要在村民里寻一位有经验的老农。,协助我种棉花。”
姐姐擦擦眼泪说:“地里的事,你说了算。”
“等我们棉花丰收了,我要给姐姐做一件绸缎的棉衣。就像祖母赏给云绡姑姑的那种。”
祖母的审美总是很奇特,云绡姑姑的棉衣,都是大红大紫的颜色,穿出去像媒婆一样。
姐姐抿嘴一笑:“你是要姐姐永远嫁不出去吗?”
姐姐笑了,我也可开心了,说道:“姐姐,陈昌海和陈昌云确实是自私狡黠,可这个玉娇,我看着也可怜。我想着,如果她真的要来我们家帮工,不如买了她的终身,等于就与陈昌云家没有了了断,你看行不行?”
姐姐愣住了:“礼柏,你还是想帮她?”
我淡然的说:“二叔曾经教育我,强龙可压,地头蛇难防。如今,村里人都得到了我们的好处,唯独陈昌海和陈昌云两家没有,他们会罢休吗?他要是正大光明的与我作对,我不怕,就怕他暗地里释怀。”
姐姐好像明白了,说:“他会卖女儿吗?”
“不如我们去探探口风,如何?如果他只是利用玉娇从我家得到好处,我们坚决不能要。如果真的像玉娇说的,他对女儿不好,只要我们出得起价格,他指定就同意了。”我心里还是担心玉娇的安危。
“弟弟是读圣贤书的,也被老夫人教育得心地善良。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去陈昌云家谈谈吧。”姐姐终于松了口。
我和姐姐,带着小五叔叔去了陈昌云家。
远远的,看到陈昌云家聚了一堆人,屋内传来陈玉娇的惨叫声。
姐姐看了我一眼,脚步急促起来了:“这个陈昌云,果然不是一个东西。”
见我和姐姐来了,村民让出一条路来,说着:“少爷,大小姐,救救玉娇那个孩子吧。唉,碰到这样的父母,真是可怜啊。”